普陀寺的法会要进行三天,第二日的香客依旧是络绎不绝。
只是这次香客进香出来,却不是直接往山下走的,反而在山门外排起长队。
议论不绝:
“听说出诊的大夫可是仁宝堂的。对了,那边还有个义诊的小大夫,就是年纪轻,不过不要钱。等这边排完了再去那边瞧瞧。”
寺门外的树荫下小摊前门可罗雀,同对面的长队相比起来,不免寒碜一些。
义诊的小大夫正是顾凉,山门刚开她就在这儿,已经一上午了。
她收回搭脉的手报了个方子,被抓来帮工的玉壶飞速写完递了过去。
挺着肚子的妇人站起身,满脸笑容冲她拜拜,“谢谢大夫,谢谢!”
“客气了。”
顾凉喝了口水,本以为要再等等客人,一抬眼面前又坐了一人,还是熟人。
就是前几日那个稳婆,跟着她来的还有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
稳婆姓赵,是个爽快热心肠的,嗓门跟性格很匹配。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刚一上来就瞧见小神医你这里没人,正好我赶上了!”
今日寺门前还有个大夫出诊,听说还是京中仁宝堂的老大夫,虽说不是义诊,可只名头摆在那里,就已经抢走了不少客人。
所以顾凉这一上午还是很冷清的,只有几个没钱看诊的来找她。
顾凉乐得清闲,探手搭在赵婆子腕上。
笑着跟她搭话说:“我就等着婆婆来呢,还以为婆婆当时说帮我宣传是哄我开心的。”
“哪能啊,我可是每家有孕妇的都说了,她们都要来的。”
上午零星的客人里的确有不少孕妇,可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丫头,和一个大医堂的老大夫,谁都会去对面。
赵婆子往后瞥了眼,不高兴地说:“都往那边跑了,年纪大不一定医术好,起码接生,我看他定没有你精通……”
顾凉忍俊不禁,摇摇头笑道,“婆婆太高看我了……”
“娘,那可是仁宝堂的大夫!平日诊金都要两钱。医术怎么能跟义诊的人相提并论。”
书生赵俊是赵婆子的小儿子,本来这时应该在准备春闱,硬是被赵婆子拉了来。
说这几天有个神医在普陀寺义诊。
赵俊越听越觉得是骗子,到了一看是个十七八的小姑娘,更肯定了。
就算不是骗子,也是个半吊子,不知道喂了他娘什么迷魂药!
赵俊揉揉眉心,“娘,我正巧带了银子,仁宝堂那边队伍不长,我带您去那儿排队瞧瞧。”
顾凉挑了挑眉,慢条斯理地收回诊脉的手。
赵婆子反手打在赵俊大腿上,啪的一声,听得人牙酸。
“怎么说话的!还举人老爷呢!给你读的书都进狗肚子里了!赶紧道歉!”
赵婆子让开,把赵俊按在了椅子上,“小神医别生气,他读书读傻脑子了。你看看吃什么药能治好?”
赵俊疼得龇牙咧嘴,瞥见顾凉看戏一样嘲笑的眼神,涨红脸顶嘴:
“本来就是!年纪轻轻的小丫头,再怎么医术高,能比得过行医多年的老大夫吗!”
“嘿!你这混账东西!”
赵婆子在他软肉上拧了好几把,赵俊眼泪都要疼出来的时候,顾凉开了口。
“婆婆的身体很硬朗,没什么大问题。只是肝火有些旺,平日要少动气。”
赵婆子赶紧道了谢,面皮发红。
掐赵俊的手更用力了点,正想逼他道歉,顾凉朝他看了过去。
“你是举人?”
赵俊梗着脖子点头。
“明年的春闱别考了,反正考不过。”
赵婆子和赵俊同时愣住了。
赵俊气一下子上来了,拍案而起,“你说什么!”
“年纪轻轻的小子,读书读得再厉害,能考得过那些年过而立,读了几十年的举人吗!”
顾凉慢悠悠靠在椅背上,挑眉。
“这不是你自己说的。”
赵俊面色由青变白,打翻了调色盘一样精彩得很,搜肠刮肚,没想出辩驳的话。
这时,平静的山寺门前忽然响起一声尖叫,人潮涌动。
玉壶立即站到顾凉身边,紧张地护住了她。
顾凉站起身朝声源看去,涌动的人潮将那块儿围得严严实实,只能听到一些声音。
一个小姑娘声音凄厉:“娘!娘你怎么了!”
“这是出什么事了?!”
“好像有个老妇人晕倒了……”
“今天气温高,是不是中了暑气?!还好有义诊的大夫。”
“都让开!”
老大夫挤进人群,推开碍事的小姑娘赶紧救人,可半晌后却摇了摇头。
“不行。已经没气儿了。”
顾凉正好在这时挤到最中央,见躺倒在地的老人脸色青白,指甲盖都有些变了颜色。
小姑娘跪在一旁哭得歇斯底里。
“娘!求你救救我娘!求求你了大夫!”
“你娘已经断气了。你还是先带她回去准备后事吧。”老大夫站起身,满眼无奈,声音却十分无情。
小姑娘一口气还没喘上来,忽然有道声音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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