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明媚,春风和煦。
整座府邸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之下,四个孩童将一位瘦弱的女童推倒在地,然后,他们围绕着那位小女孩嬉笑,言语中透露出奚落与嘲笑,明明只是一群七八岁的孩童,表情却是那般的世俗与恶毒。
四位孩童,俱是武侯爷的子嫡。他们的母亲并不是同一个人,但都是武侯爷的妻妾,那几位妻妾出自于名门世家,素来瞧不起小女孩的母亲,只因小女孩的母亲是一位身份卑微的青楼歌姬。
耳濡目染之下,四位孩童像极了他们的母亲,同样看不起那位青楼歌姬,看不起那位歌姬的女儿,也即是小时候的狐媚,他们嬉笑玩弄之时,常把狐媚当做打骂的对象。
一来是有他们的母亲撑腰,不怕受到责骂,二来是狐媚长了一双狐狸般的眼眸。
这并非是说,狐媚的眼睛不好看,恰恰相反,狐媚的眼睛很好看,比绝大多人都要好看,不过,她的眼睛的美,并不是清新的秀美,而是一种勾人的妖媚,传言,狐狸精便是这样的眼眸。
因此,狐媚既不受武侯爷的待见,也不受诸位妻妾的待见,在武侯府的地位勉强比婢女强一些。
有白天,就有黑夜,有阳光,就有阴影。
在这样一个春光灿烂的季节,狐媚却像是活在数九寒冬,一群孩童围绕着她打骂,拳打、脚踹、撕扯、扭拽……耳边响起的是一句句不堪入耳的辱骂声,贱婢、破鞋儿、狐狸精、妖怪……
这一年,狐媚七岁。
她恨极了武侯府的所有人,除了母亲与小牛。
然而,她明白母亲与自己的地位,任由那些孩童嘲笑打骂,既不还口,也不还手,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心底是彻骨的冰寒与阴冷,阳光照在她的身上,却没有温暖的感觉,带来的是灼热的疼痛。
“这些孩童,怎地如此残忍!”旁观的叶小枫剑眉倒竖,怒不可遏道。
出手这么狠辣,言语如此鄙夷,哪里有半分孩童的样子,稚嫩的脸庞竟是那般的可恨。
此时,叶小枫很想推开那些孩童,庇护缩成一团的狐媚。
可惜,这只是一场梦,他什么都做不了。
“阿弥陀佛,想不到,年幼时的妖夜狐,遭遇这么的凄惨,俺大概明白,日后的她,为何会那般偏执了,偏执到悟醒师叔祖都对其束手无策。”圆通颂了一句佛号,面露怜悯之色。
幸运的人,一生都在被童年治愈。
不幸的人,一生都在治愈童年。
很显然,狐媚是一个不幸的人。
“牟!”
伴随着一声低沉的牛吼,一道牛犊子般的身影冲撞过来,双臂一震,驱散一群孩童。随后,他护持在狐媚的身前,对着众孩童瞪视泛红的牛眼,呼吸沉重而压抑。此人,正是年幼时期的牛大力。
“又是这个憨乎乎的傻子,走了走了,不跟这小狐狸精玩了。”为首的一位孩童乏味的说道。
“不许骂小牛,他不是傻子!”
一直没有反抗的狐媚突然开口,怒气冲冲的对那位为首的孩童喊道。小牛是她唯一的玩伴,娘亲告诉她一定要照顾好小牛,所以,别人可以欺负她,但她绝不允许别人欺负小牛。
“他不是傻子是什么?连话都不会说,天天像牛一样叫,我看呐,他就是蛮牛成精了,你们两个,一个是狐狸精,一个是蛮牛精,难怪老是待在一起。”一位孩童嘲笑道。
“不许你说小牛的坏话!”狐媚脸色气的通红,一跃扑向那位孩童,两人撕打成一团。
紧接着,其他三位孩童加入战团,共同撕扯向年幼的狐媚,狐媚哪里敌得过四人联手,只有挨打的份,不多时,身上便挨了数拳。
瞧见这一幕,牛大力顿时怒了,愤怒的发出一声吼叫,冲向人群当中,一拳一个,三下五除二便把四位孩童打的满地找牙,他出手没有分寸,又是天生神力,竟将其中两位孩童扔到池塘中去。
落水之后,两位孩童慌忙呼救,呼救声引来了巡逻的护卫,这才将他二人打捞出来。
一炷香时间过后,狐媚的房间,一位略显病态的女子轻轻的为狐媚涂抹药膏,狐媚的身上布满伤痕,或紫或青,或红或黑,端的是触目惊心,看的女子心疼不已,泣涕涟涟。
“娘,我错了,你别哭,我以后再也不会跟他们打架了。”狐媚听到女子的哭声,扭头安慰道。
此时的狐媚强忍眼中泪水,明明疼的要死,却装作无所谓的样子,没心没肺的露出笑容。
别说是她的母亲,就是叶小枫与圆通二人,都感到一阵鼻子发酸,有一种落泪的冲动。
“好,好,好,娘不哭,不哭。”女子擦去眼角眼泪,一边说着,一边掉眼泪。
“可恨娘没本事,委屈了你。”
药膏还没涂抹完,就听见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以及几声愤怒的叫喊:“贱婢!出来!”
女子手指一颤,默默为狐媚盖好被子,柔声道:“媚儿,乖,在这里等着娘,娘去去就回。”
言罢,她放下药膏,走出房间,院子里站着四位衣着华贵的女子,她们是那四位孩童的母亲。
首先,她们便打心底的瞧不起狐媚的娘亲,一个区区的青楼歌姬罢了,其次,牛大力打了他们的子女,甭管谁是谁非,她们来这里,不是为了讨公道,而是为了出气,替自家子女出气。
“几位姐姐,有什么事么?”女子行礼道。
“你这个贱婢,谁是你的姐姐,莫要乱叫,凭你也配?”一位妻妾阴阳怪气道。
“出什么事?还能出什么事!你家那个狐狸精,挠伤了我儿的脸庞,是不是该给个说法。”
“还有还有,你家那个小狐狸精,竟然拾掇那小牛犊子,把我儿丢进了池塘,差点淹死在水里,怎么着,你这当娘的,还准备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
四位妻妾你一言我一语,左一句贱婢,右一句小狐狸精,骂的女子抬不起头,脸色气的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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