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之后,药堂里,叶小枫走出房间,他浑身是汗,刚刚经历过疗毒的第五个疗程,再有半个月时间,嗜血丹的毒性便可彻底祛除。
哑姑如以往一般守在门外,叶小枫出来以后,她默默的递出早已准备好的毛巾。
叶小枫接过哑姑手中的毛巾,没有道谢。哑姑性情很古怪,不许他向她道谢。
上一次他道谢之时,哑姑甚至为此大动肝火,冷落了他好几天,对他避之不见。
直到第七日疗毒的时候,哑姑才出现,除却疗毒的时候,哑姑很少搭理叶小枫,只是默默的做着自己的事情,而叶小枫则时不时的跟哑姑闲聊几句,当然,一般都是叶小枫在讲,哑姑在听。
其实有的时候,叶小枫确实没什么话想说,但哪怕是说些废话,他也想找个人唠叨一下。
赤血城的生活很苦闷,这里的气氛永远是压抑的,像是有一只手掐在喉咙上,让人喘不过来气。
因而,赤血城的人很爱喝酒,喝到伶仃大醉,喝到不省人事,借此放松紧绷的神经。
叶小枫不喜欢饮酒,他很少饮酒,即便饮酒,也不会让自己醉过去,而是会用内力化解酒气。
他心里的事很多,却不能向任何人倾诉。他很明白,那是独属于他的苦痛,不会有人理解。
在赤血城之中,他像是一道孤魂野鬼,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军营里军令如山的规矩,与他生来向往的自由,是那么的冲突。
功与名,这两者,令无数人趋之若鹜,不惜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而对叶小枫来说,功与名则是他触手可得的东西,只要他愿意,会有人愿意帮他安排。
但这种被安排的命运,往往是最难以让人接受的,生不由己,何其的悲凉与无奈。
于是,叶小枫常常跟哑姑闲聊,也不管哑姑能不能明白,也不管哑姑烦不烦,反正哑姑不会说话,即便不愿意听,也阻止不了他。
叶小枫要的不多,闲暇之时,发发牢骚就好。
哪怕得不到任何回应,哪怕只是一个人的自说自话,有个人陪在旁边默默的倾听,那就够了。
对于他的那些碎碎念,哑姑总是很有耐心,从不因此避开叶小枫,有条不紊的做自己的事。
或许,哑姑压根没仔细听叶小枫到底在说什么,只是觉得,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有个人待在旁边挺好的,至少,可以让她不那么的孤单。
待在赤血城的这一个多月,哑姑始终保持着戴斗笠的习惯,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
即便她医术高明,也无法抹去脸庞的那片红褐色胎记,更无法抹去众人眼中的异样眼光。
所以,她习惯性的用面纱遮住脸庞,将众人的目光隔绝在外,将自己关在其中,如一座孤岛。
暑气蒸腾,烈日当空。
两人相伴步至药堂,这家药堂被薛文武盘下,赠给了哑姑,叶小枫和哑姑就住在这里。
离锦悠同样住在药堂,做了一个学徒,她平时负责摘拣药草、煎药磨药等一些简单的事情。
她一来,就能跟在哑姑的身边学习医术。这种运气,可把赤血城那些医师们羡慕的要死。
看到叶小枫二人进来,离锦悠连忙端来茶碗,倒满茶水,送到二人面前。
趁此机会,她准备顺便向哑姑询问一些医术上的问题,俗话说得好,一技在手,吃喝不愁。
要想日后在大唐立足,她必须有谋生的手段。
做学徒的日子,显然比在离山国的日子苦多了,离锦悠常常劳累的直不起腰,却乐此不疲。
一边饮茶,一边听离锦悠问问题,哑姑时不时的提笔,气氛宁静,叶小枫难得的感到一丝安稳。
微风徐徐吹来,捎带着药草的香气,门外的地面被阳光晒的发烫,却有一抹令人舒爽的绿意。
青石板,绿草痕,几株野花曼曼摇。
叶小枫缓缓的打了个哈欠,感到几分倦意,阵阵暖风之中,他合上眼眸,呼吸渐渐平稳。
呼,呼,呼……
轻微而有规律的呼吸声,令离锦悠说话的声音小了很多,唯恐打扰到叶小枫休息。
睡熟之后,叶小枫撑着下巴的手掌一松,无意之中,脑袋顺势倚在哑姑的手臂上。
哑姑侧目看了他一眼,旋即默不作声的回头,目光移回纸张上面,写字的动作放轻了许多。
离锦悠眨了眨眼,望着眼前这和谐的一幕,若有所思,甚至生出几分羡慕。
一刻钟后,徐忠和刘义走进药堂,两人瞧见叶小枫和哑姑那般亲近,皆是露出一抹会心的笑容。
“有事?”哑姑在纸上写下两个字。
徐忠走近一看,点了点头。
“大事小事?”哑姑又写道。
“额……”
徐忠犯难的挠了挠额头,不知该如何回答。
刘义上前,低声道:“血衣骑空缺三人,将在两日后召选,我二人奉世子之命,特来通知。”
闻言,哑姑面纱下的脸庞微冷,直接写下一个字,令刘义和徐忠齐齐变了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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