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庆和一听,顿时讶异地看着苏云。
这将军夫人来到这里后第一次开口,口气便那么大,再找嫌犯,这嫌犯是那么好找的么?
事实上,大娘很早就盯上了楚晟轩,但因为他是楚家的人,他们在找到确切证据前却是不敢轻举妄动,直到这顾大将军突然占领了雍州。
他看了一眼端坐在那里神色不明的大女儿,为着有这么一个聪慧的女儿感到自豪又为难。
在顾大将军占领雍州后,明眼人都知道他是为了楚家,他作为被无故牵连的小小刺史正是惶急之时,是大女儿劝他莫要硬碰硬,事情已到了这地步,最好的做法便是投靠顾大将军。
也是她与他说,楚家现如今如此给顾大将军冷脸,顾大将军定不会坐以待毙。
把楚三郎抓来,不管最终他是不是凶犯,都是给了楚家一个下马威,让他们清楚,现如今这雍州城,是姓什么的!
可是他们万万没想到,楚有年对相当于一个废人的楚三郎如此重视,这下却是让他们有些骑虎难下了!
便是连那将军夫人也说,楚三郎不是凶犯,沈庆和皱眉,心下有些焦急,这样说是完全不给他们父女面子啊!
他还以为这夫人该是很欣赏大娘,毕竟天底下如大娘这般聪慧和有大格局的女子,他可以打包票很难找到第二个,若不是大娘是庶出,他都不舍得把她嫁与人做妾……
就在沈庆和一忽儿焦虑一忽儿感叹的时候,他听到将军夫人那清冽的嗓音,缓缓响起。
“这起案子的凶犯十分有代表性,他有很明确的目标和固定的杀人方式,这每一个细节,其实都在向我们透露他是个什么人。”
苏云缓缓道,随即转向沈庆和,“沈刺史,有个问题你方才一直没提到,我想先问清楚。”
沈庆和呆愣了一会儿,点了点头道:“夫人请问。”
心里却是有种被狗咬了的感觉。
这夫人方才一副要推断案情的模样,不会她和自己女儿一样,也是个在查案方面颇有才华的娘子吧!
突然的他却想起那天他问顾大将军如何看待女子抛头露面查案的事情,他嘴角边露出的笑容,可不是与方才他说出去接自己夫人时露出的笑容,一模一样!
然而接下来那夫人问的问题,更是让他怀疑人生了。
“我想知晓,那些娘子被除掉衣服抛入水中时,身子可有被凶犯玷污?”
一屋子的人,除了顾君玮,都纷纷不敢置信地看着苏云。
沈妙音只觉得自己一张脸都要烧起来了,她再如何大胆也不敢在一众男人面前讨论这个话题,阿爹定也是顾虑到她们都是女子,才跳开了这一点没说。
却是没想到,她如此直白就问出来了!
她下意识地抬头去看那顾大将军,却见他此时凤眸幽深地看着自己的妻,嘴角笑意浅浅,那笑容,无奈中竟透出一丝纵容来。
沈庆和嘴巴微微张大,半天才道:“那些娘子在被抛入水中时……”在一个女子面前说这些事,他甚是不习惯,但看正主儿都没吱声,只好轻咳一声,吞吞吐吐地道:“均有被玷污。”
苏云点了点头,给心里的那个画像又添上了一块拼图。
她想着面前的人均不是先前跟她一起查过案的人,要想高效地讲述她的发现,却是不能采取先前直接给出犯罪心理画像的方式,略一思索,慢慢道:“如此,我便说说,我在这个案子中发现的三个疑点,或者说,三个推断。”
沈妙音心一紧,果然,她的发现增加到了三个!
“首先第一个,”苏云伸出了一根手指,道:“正如沈大娘子说的,凶犯行凶必然有其动机,但我认为该动机并不是源于单纯的辱骂和冷待,而是源于——虐待,以凶犯变态的程度……心中积累的怨恨来看,这种虐待该是已经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长达数年的、非常紧密地加诸在他身上的、他完全没有反抗余地的虐待。
凶犯的固定杀人方式是把受害人抛进水中让她活活被淹死,而且死前必然要把她们的衣服除掉,很可能被剥掉衣服扔进水中曾是发生在他身上的遭遇,他许是因此差点死掉,从此心里落下了极大的阴影!
那样的伤害很可能便是源于那个与他特定选择的受害人类似的妇人,因此他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让她们以同样的方式死去,一尝他先前受过的痛苦!”
接着,苏云不顾他们听得一愣一愣的神色,继续伸出了第二根手指,“第二个推断是,那个对凶犯施与虐待的妇人,很可能是与凶犯朝夕相处的人,鉴于他对死者曾有玷污现象,以及那个妇人对他施与的虐待行为还有那个妇人可能的年龄,那个人不大可能是他的血亲,很可能,是他的继母,或是他的嫂子!
他不太可能是奴仆,因为要对那几个妇人下手,他必要进行一段时间的跟踪观察,因此他有足够多的空闲时间,时间安排比较灵活。”
苏云说着说着,忍不住皱了皱眉,她解释得有些累,毕竟推断的过程是环环相扣的,有时候却是无法单纯地像写论文一般把要点一条一条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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