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不论是文举还是武举,对于报考者的报考资格都有相对严格的审核。
但凡报考者,其身家背景都会被仔细核查。
本朝以孝治天下,但凡有与家人不睦者,皆被视作不孝,没有报考资格。”
阿丑说出这番话时,目光直直地落在沈焰的身上。
这段时间与桑桑相处下来,阿丑已然将她和沈焰之间的大致情况都摸了个一清二楚。
沈焰与家人之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早已心知肚明。
她自然看得出沈焰听到武举之后眼神中的光芒,那是一个男人勃勃的野心。
正是因此,她才不得不提醒他这一点。
他与家人的关系恶劣,这是公认的事实,他就算提交报考讯息,县令派人前来核查,最后也多半不会让他报考。
哪怕在沈焰与沈家人的这场关系之中,沈家人的行事更加卑鄙无耻,但世人也只会认定是沈焰不孝。
这就是事实。
这盆冷水,不仅兜头浇在了沈焰的头上,也浇在了桑桑的头上。
他们两人方才心中有多激动澎湃,此刻就有多冰冷绝望。
明明已经看到了希望,甚至开始幻想光明美好的未来,但一眨眼,所有的美好全都破灭了,一切又重新跌回冰冷的现实。
世上最残忍的事,不过如此。
倒不如一开始就不要生出希望,这样,心中也就不会再有失望了。
顾允之也从师父的口中听过师兄的身世,他心中也不觉微微咯噔了一下,看向师兄的眼神不觉充满了同情。
师兄当初那么小就被家里人赶出来,现在也是单门独户地住着,可见这么多年与家人的关系也不曾改善。
照着阿丑所说,这番情况之下,他怕是连报名资格都没有。
整个院子瞬间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静之中。
最后,还是顾允之主动开口,打破了这叫人压抑的沉默。
他刻意换上了一副高昂的语调,语气轻松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虽然明面上规矩如此,但私底下却未必没有其他可操控的空间。
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世上就没有什么是银子办不成的事,若是有,那就是银子给得不够多罢了。
师兄,你师弟我有的是银子,你只管好好准备便是,其他的根本不是什么事儿。”
沈焰眉峰微动。
桑桑也像是被点醒了,心思一下便活络了起来。
是啊,虽然规矩如此,但他们可以钻空子啊。
他们现在可不缺银子!
桑桑一脸喜色地看向沈焰,“沈焰,师弟说得对啊,我们有银子,此事定是能成的。”
沈焰觉得原本压在自己心头的那片沉沉的阴霾,总算是被撕开了一道口子,又重新有一道阳光照了下来。
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表情,面上不再那般僵硬紧绷。
他轻轻点头,“嗯,你们说得对。”
人不能被规矩压死了,正道不行,那就只能想一想其他的旁门左道了。
不过,这件事,绝对不能让沈家人知道。
若是让沈家人知道了,凭他们的恶毒心性,定然会想方设法地阻挠破坏,绝对不会让沈焰有任何出人头地的机会。
对于沈家人的秉性,沈焰从不怀疑。
另外,他不能让桑桑出银子,他自己得想办法再多攒些家底。
他若是当真决定走这条路子的话,以后需要花银子的地方,还多着呢,总不能什么都靠桑桑。
那他岂不是成吃软饭的了?
再有一点就是县衙里的差事,他也要继续干下去。
虽说,当捕快势必会占用他准备武举的时间,但现在他的前途未明,甚至连是否有资格报考都不知道。
若他的报考当真受了限制和阻挠,他在县衙里当捕快,也能更加近水楼台地方便运作此事。
他若能在此之前在县令大人面前稍稍露脸,挂上名号,此事或许也能更顺利些。
正所谓有人好办事,哪怕只是一个微末的人脉,他也要好生利用起来。
他正这般盘算着,就听阿丑又凉凉开口,再次毫不留情地给他泼了一盆子冷水。
“这报考之事能用银子解决,但真正上场之时,可不是用银子能解决的。
你若是没有真才实学,便是花了银子打通了这第一道关节,之后也是白搭。”
沈焰:……
虽然阿丑的话很不中听,但,却是事实。
武举的确不似文举那般受重视,不然沈焰也不至于连听说都没听说过。
相对来说,武举的竞争也会比文举要弱许多。
但也只是相对而言,九州上下,人才济济,他沈焰有什么资格拍胸脯保证自己一定比别人强?
桑桑对沈焰却是有些盲目的信任,她忍不住为沈焰撑腰,“沈焰那么厉害,他一定可以的!”
阿丑:“哦?那他书读得如何?孙子兵法可有读过?策论可会写?最最基本的一点,字写得如何?”
沈焰:……
桑桑:……
阿丑的四连问,瞬间让两人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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