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婶语气铿锵,骂得分外痛快。
事情到这儿,众人心中的天平已然发生了倾斜,看向沈大柱和陈氏的眼神都充满了探究和怀疑。
沈大柱的脸色青白交错,很是难看,心中有一股熊熊怒火燃烧着。
陈氏则是实在待不下去了,低着头,伸手拽着沈大柱,低声道:“当家的,还是算了吧,我们快走吧。”
沈大柱原本就有点骑虎难下,想继续往沈焰身上泼脏水,却已失了先机,想就此算了,却又不甘心。
正好陈氏撞到了枪口上来,沈大柱满腔的怒火全都朝她发泄了出去。
“你个没用的东西,怎么就生了这么个混账玩意儿!非但没能让我们享到半天福也就算了,还帮着外人欺负我们,对我们喊打喊杀,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娶了你这么个败家娘儿们!”
陈氏被他的一番话吼得面色讪讪,整张脸都涨得通红,却半个字都反驳不出来。
沈焰看着这一幕,眸中也并没有太多波动。
曾经,他对这个母亲也是充满怜惜和孺慕的。
但后来,这一切都被她的所作所为一点点消磨得一干二净了。
在她的心里眼里,她的丈夫就是天,服从丈夫的命令几乎成了她刻在骨髓里的奴性与本能,哪怕这个丈夫对她并不好,她也逆来顺受,俯首帖耳。
自己现在就算站出来为她说话,她只怕也不会领情,她依旧会选择偏向对自己恶语相向的丈夫。
正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沈焰已经看得麻木了。
狠狠骂了陈氏一通,沈大柱终于觉得自己心里的那股子邪火稍稍散了些。
他知道自己今天定然是半点好处都捞不着了,虽然不甘心,但他也不想平白把自己搭进去。
方才这逆子可是要让人把他们拖走的,现在这些壮汉都还杵在旁边,虎视眈眈呢。
他又剜了陈氏一眼,“你的逆子都要拿扫把撵你了,还杵在这里干什么?丢人现眼!”
说完,他便一甩袖,气哼哼地走了。
陈氏则是依旧低着头,唯唯诺诺地跟在他的身后,俨然像是一个畏畏缩缩的小丫鬟。
福婶朝他们的背影啐了一口,“恶心人的玩意儿!”
若不是今天是沈焰和桑桑的大好日子,福婶只怕就要直接撸起袖子把他们胖揍一顿了。
闹事的人总算走了,喜娘率先反应过来,她急忙上前,一把将新娘子的红盖头又给盖上了。
她扬起了灿烂的笑,张口就是喜气洋洋的话。
“正所谓好事多磨,新郎和新娘子今后的日子定然顺顺遂遂,美美满满!
接下来,咱们的仪式还得继续走,喜乐吹起来,新郎新娘拜堂去咯!”
喜娘的嗓子洪亮,语气也是欢喜又愉悦,很是能感染人。
很快,喜乐便再次吹吹打打起来,原本还有些僵滞的气氛也瞬间活了起来,大家脸上都重新露出了笑容。
沈焰原本笼在面上的寒霜褪去,转而又换上了那抹温柔的笑意,整个人前后俨然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顾允之好容易才费力地从牛车上下来,然后吭哧吭哧地往里挤,结果还没来得及看到热闹,这事就结束了,大家又乌拉拉地往宅子里去,准备观礼去了。
于是,顾允之就又被落后头了。
阿丑同情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就毫不犹豫地抛下他,也迈步往里去了。
她得去找个最佳观礼位置,去得晚了,就没好位置咯。
顾允之只能看着她的背影,无能狂怒。
他的手下冷不丁冒出来,很贴心地道:“主子,需要属下把您背进去吗?”
顾允之:“滚。”
大庭广众之下,让他被一个大男人背着走,他还要脸!
手下闻言,果然很听话地滚了。
重新盖上了红盖头,桑桑方才那股子挺身而出,怒怼沈大柱的气势也好似瞬间就泄了个一干二净,一股子扭捏赧然的情绪后知后觉地浮上心头,盖头下的脸禁不住一阵阵滚烫。
方才她是不是太过大胆了,竟然自己揭了红盖头,这会不会不吉利?自己高声骂人的样子是不是太彪悍了?她现在在沈焰眼里会不会就是个悍妇的形象?
正胡思乱想着,倌相唱礼的声音将她拉回了现实。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桑桑的手再次被沈焰握着,手心中又不自觉渗出了点点汗意。
她机械地随着唱礼声动作,直到最后礼成,她心中再次涌起了一股子奇妙的感觉,沈焰亦是如此。
礼成了,他觉得自己心中悬着的大石总算落了地。
他握着桑桑的手不自觉便多用了两分力道。
从今以后,他就有名分了。
桑桑被沈焰牵着,一路到了新房。
她坐在喜床上,沈焰用喜称挑开了盖头。
方才在外面,他早已经把桑桑的妆容看在眼底,烙印在了心里。
但是现在再见,沈焰依旧觉得有种几乎被晃花了眼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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