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你给了我吧!”我说着,捧了定云手中银瓶:“把脉便由晖之去,朕正要去凝烟那走走,带了这花,去劝劝她。”
我想宫妃之间,天生相妒,即便私交再好,也没有用的,阿云虽极有义气,当年遭磨折时定然也怨过阿烟。阿烟如今虽对定云一派真诚慈心,可以前也因怨生恨,起过狠心!如今凝烟身心俱创,重病在身,我却不怎么想让阿云去探凝烟,阿云自然也知道的,由着我拿了梅花,又塞了个医药札子给我一并带去。
定云望了我一瞬,道:“你若想她好,便别引着她想伤心事儿…你自己也要看开…”
我叹了一声,眉间隐了无限幽恨,转身要出北苑,阿云却叫住我道:“下妾有个法子敬献君前,可解国主近忧。小道在云暖楼候驾,若想听时,你便来。”
我没接她话,拿了花瓶、札子,直往昭阳宫去看凝烟。她和我一样,失了寄予最大希望的老大,染了心病,今世也好不了!可定云一片痴心,顾了我,又为着我去护凝烟,我怎忍心伤了她心?当下便答应她:“你莫忧心!看了凝烟,朕晚来便去云暖楼看你!”
我去到昭阳宫时,从嘉及娥皇还守在那里,两个对阿烟是极为孝顺,凝烟虽还是没什么心气,但总比初时好些了。从嘉看见我来,一下拘谨起来,似是怕我问询他朝里的事儿,应答了几句便找理由说要去宣政堂问绢帛调度的事,领了娥皇逃也似地退了!
我端汤侍药服侍了钟后一回,周遭特别静,我与凝烟相互劝慰了一回,却不觉又想起弘冀那个小贼,越想越悲,我怕再勾她的心疾,忙收了话头,说起阿云折的梅花甚好,等她好了,我带她一人去看,要她千万珍重!好在我们还有从嘉和娥皇,千不念、万不念,咱还可以抱小皇孙仲寓啊。
凝烟知道我是强撑着劝她,又反来劝我,可心伤又如何能劝得呢?我喂她喝罢了药,告诉她道人也牵记着她,叫带来一个札子,上有为她调理的验方。凝烟也极是感动,深悔当年往事!
我扶了凝烟躺好,方又转出来,到各宫走了一回。紊紊吃了贼人下药对付,气力大不如前,好在道人用药甚准,紊紊精神虽短些,人还尚可。芳若陪着紊紊,手下的硕玉又忠心,碧桃宫我还算放心。
曼曼那里就没那么好了,从镒念书比从鉴差了好多,又和曼曼不亲,手下也多因冯妃平时太傲,和她不怎么贴心。我一问之下才知道,因大唐国现在不济,各项供给不及以往,加之冯正中降官卧病,冯叔文回朝又不受重用,冯家大不如前,红绡、绰影两个蹄子见主子少宠,竟带头相欺,伙同几个不知死的,将冯妃的宫份违制贪了一些!绰影因年纪尚轻,冯妃叫她被谴出宫,红绡及分赃的众宫人被我查知,直接送了尼院!当下另派了举发的雪雯、绮艳随了冯妃。
水清便省心,她本爱修佛,因和定云交好后,那道人虽教了她一些解闷的玩意,却没说道家有什么好!可自那年水清亲自见了杨保宗,她便更迷道教。自七儿纳妃分府另住,她吃用益发俭朴,每日只做一件要紧事情,便是在净室修道!但只见我一来,便立即停了,换了雅洁样儿见我,温温柔柔的,丝毫差错也无!不能责她,她可能是长日无聊,以此寄托吧!
我一一看罢了众爱妃,又去了光政殿听听众臣奏告中原动向,直到月上中天,我在清儿那用了晚膳才去云暖楼——原来阿云正在办一件大事!
我进云暖楼的时候,阿云正在画画——令我大吃一惊的是,阿云画的竟然是官铸银锭及银饼的工细图!我只看一眼就明白了——阿云要铸假银子!
我一看她所为,正冷下脸要训她,她却拉了我,不由我开口,带我蹑步转到了云暖楼三层的夹壁后面,抓了密室长案上的两块成品银饼,急对我说道:“国主来看!我已对药银成色份量重新调过,这一炉成色甚好,品相上佳,和真的一般无二!你看!你可能识得?”
我接过她左右手里的两块银饼,看来看去也看不出真假来,便摇了摇头,又重重把银饼撂了,含怒道:“不成!你这妖道好不晓事!现下我朝战败,宋室新立,这是送给大宋、仰人鼻息的买命钱,若拿假的唬弄,给赵匡胤知道了,立时打了过来…唉!道人呐,今时不同往日,弄出事来可是要灭国的!”
定云扬面含了八分嗔意在眼里,妙目觑定了我道:“周主三年仗,把你胆子也吓掉了!前段日子你不曾到我宫馆,我也曾上外头街上消散一番,才知道现在百姓有多苦!辛苦赚的钱却是私铸的,发的大钱却又不顶用了,苛捐杂S名目越来越多,百姓交了买盐的税米却换不到盐,便是有钱也排不上买盐的号,还有……”
“罢了…你…”我被她气得掩了口抖心抖肺猛咳了一会子,恨道:“朕有什么办法…吃了败仗,哪都管朕要钱!这好好的大唐国…朕都快心疼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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