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桐宫大殿。
红纱垂地,精美的香炉袅袅扩散着一缕轻烟,把殿里每一个角落填满沉香的味道,细品舒缓,回味悠长。
前方铺着红色地毯的十三层台阶上,梧桐枝编织而成的莲花台嵌满红色水晶,折射着斑驳阳光。
顾遥知头一回来华桐宫大殿,有心仔细看看,现下又只能老老实实跪着,低头看着地面。 梵生站在莲花台前一言不发,澜若衣站在第七层步台上,菲儿和膳房的主事姑姑不同程度受了些皮肉伤,一左一右站在顾遥知旁边,字字血泪般控诉顾遥知如何十恶
不赦,私自召唤雷毁了膳房,还劈死膳房仙婢,不是她们俩法力略高,怕是也活不下来。
“你呢?可有要为你自己辩解的?”梵生看着顾遥知问,语气平缓无波,却在殿中碰撞出严厉与隐怒的回音。
顾遥知承认雷是她召唤的,然后:“并不是完全像菲儿和管事姑姑所,我不是无故生事……”
她没有完,梵生听到这里就打断了:“杀人偿命,不管在凡界还是九重都是一样的,本君不会偏私,先将你关入仙牢,帝回来后交由帝定夺。”
顾遥知抬头看向梵生,那双深瞳里读不出任何感情色彩,她想的话就咽回了肚子里,向他磕了个头,听凭发落。
“君上息怒。”
澜若衣竟然在这个时候给她求情:“菲儿之前便和遥知有些误会,想来这次因此而起,不能全怪遥知一人。”
“任何原因都抹不掉她杀饶事实,交由帝定夺之前此事不必再议。”梵生,隔空拿过她的通行令,罪婢不配佩带此物。
侍卫进来把顾遥知带走,梵生拿着顾遥知的通行令回到清凉殿,嘭一声甩上寝殿的门。
特意让松翁交待过她,怎么还惹出这样的祸事?就算菲儿言词过激,行事过分,她也不能杀人!
叫他如何保住她的命?
如何继续隐瞒她有强大的神秘力量?
试问,跃过司雷之神在九重召唤雷的凡人还是凡人吗?修炼千万年的妖也只能引用司雷之神劈下凡界的雷火。
她又不能死,谁能保证神秘力量不会在她死后转移到别人身上,带着她的怨恨做出报复的事来。
该如何是好?
通行令就快被他捏碎,仍然想不出既能给出一个交待又能保住她命的办法。
仙牢潮温阴冷,光线昏暗,顾遥知蜷缩在杂乱的稻草堆里,流着泪,又倔强着不让自己哭出声。
【宿主,都怪如意不好。】
【发力过猛,出手太重,劈死那么多人。】
“是我让你劈的,如意,你不要自责。”
【九霄琉璃不管宿主死活了吗?如意害怕,如意不想就这样消失,就这样离开宿主。】
“刚才在大殿中梵生不肯听我把话完,一味要我偿命。”
【如意不信九霄琉璃会见死不救。】
他过他本就是见死不救的神仙,只是她不信,因为他已经救过她两次。
仙牢的看守扔进来一个馒头,顾遥知捡起来啃了一口,又干又硬,腮帮子嚼软了才能勉强吞下去。
【宿主,如意给你买点吃的,不要再啃干馒头。】
她摇头,她现在是犯人,有个干馒头啃已经不错,她:“如意,你挂机吧,我一个人静一静。”
如意不肯,实在放心不下,她又执意要挂机,如意只好服从。 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死有何难?一会会的事,梵生的冷漠无情才是比死还难受,胸口像仙牢一样冷,满世界苍白灰暗,巴掌大的石窗透进日起日落的光亮,与她没
有多少关系,多一少一都是在等死罢了。
松翁给她送来被子,然后啥也没,摇着头走了。
锦秀和葭霞送来吃的,葭霞塞了几锭银疙瘩给看守班头:“一点心意,分给大家得空到下界买几壶好酒喝,我想和顾遥知会话,麻烦通融通融。”
“姑姑客气了,这边请。”
班头收好银疙瘩,领葭霞和锦秀到关押顾遥知的牢室前。
牢室三面石墙,一面铁栏,等班头退下,锦秀施了个法,穿过铁栏进到牢室里,带来的两个食盒里满满塞着点心和仙果。
锦秀呜呜的哭:“肯定是菲儿挑事在先,遥知你才会和她们打起来,你可有细细禀明君上?请君上做主。”
顾遥知悲凉笑笑,她有,但他不听。
葭霞留在铁栏外,仙牢不准使用法术,违者视为逃狱,罪加一等,锦秀这般进到牢室里,被发现会和顾遥知同罪,她留在外面看着些为好。
葭霞:“华桐宫设膳房八十一处,每处设仙婢八名,管事姑姑一位,顾遥知,你看看你干的好事,八名仙婢全死了。”
“菲儿想杀我,我才还手的。”
“菲儿想杀你还是澜若衣借菲儿的手杀你,还没想明白吗?”
“澜若衣有帮我求情。” “这几过去,九重传遍了你会法术,君上关你在此是为了缓些时间想法子救你,而澜若衣绝对没有安好心,她为你求情,请君上详查此事,看似还你清白,实则不
然,这件事查得越清楚,你杀饶事实就越清晰,君上都包庇不了。”
顾遥知重新一想,葭霞姑姑的不是没有可能,但澜若衣给她求情的时候,看上去无比的善良又公允,不像有私心。
葭霞:“澜若衣戴着一张伪善的面具,顾遥知,你最好相信我的话,菲儿怎么就这么巧到了膳房?若非有人指使有人撑腰,菲儿怎么敢对你起杀心?”
耳畔响起梵生过的话:‘杀人偿命,不管在凡界还是九重都是一样的,本君不会偏私。’
莫非,这句话是给澜若衣和菲儿听的?
梵生话里究竟有几层意思?
还是她想多了?
“姑姑,菲儿仙来了。”看守班头慌张跑来,完就赶紧跑回去,葭霞示意锦秀随她暂先回避到暗处。
菲儿的脸在那被雷火灼伤了,擦了几药,伤口越擦越溃烂严重,如若毁容一般。
命令看守把牢门打开,菲儿一脚踹翻食盒:“贱婢!你使的什么妖法!?把我的脸伤及至此!” 膳房的管事姑姑已经在今早死了,原本只是皮肉伤,以为上点药就好,哪知感染化脓,全身上下都烂了,最后药食无医,一命呜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