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门清静,却依旧洗不净他这弟子内心的怨愤!
“各位,我们何其不幸,何日寇大了多年,今天又到了这样危急的时刻,但我们又何其有幸,在战火纷飞里还有这样幽静的地方谈经论道。虽然洛阳失守,襄阳也几度沦陷,但衡阳还在,我们的一线希望尚存!只要我们守住这条生命线,以时间换空间,化被动为主动,中国就不会亡!”方显绝此时的情绪明显激昂起来。
“如果我们每个中国人,上到国家统帅、大军重将,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下到普罗大众、僧侣道众,个个都有‘上马杀寇,下马学佛’的抱负,那我中国必定不会亡!”
那么眼中满含泪水的青年僧侣再也按捺不住,泪流满面的站起身,举起右臂高声大喊:“上马杀寇,下马学佛!”
一众僧侣亦纷纷站起身,跟着振臂高呼!
僧侣们雄壮的口号响彻山林,隆隆在山中回响!
清幽的千年古寺,在这一刻,已经注定是不再清静。
哪怕是神情淡定自若的老僧,此时眼神中亦不再向之前那般静若止水。
他是修行者,但身心依旧是中国人。
唯有赵君麦,看着被僧侣围着的同僚,眉头微微皱起。
方显绝和他在衡阳共事近一年,双方对彼此为人和能力都还算欣赏,不然今天也不会一起来这福严寺。
只是,方显绝一直和那位提携他担任军长而今又亲手将他逼出第10军的薛司令官不是很合拍。
就像他刚刚所说的这些话,其实已经很清晰的表达了自己的想法,不久之后潭州和衡阳必有一战,但这显然和薛司令官的观点相悖。
虽然自己刚刚已经极为明显的提醒了他,但这位终究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或许用不了多久,他的观点就会被人传至薛司令处,这第10军,看来他是再也回不来了。
“小师傅,敢问法号?”方显绝这会儿却是因为尽说胸中之言,仿佛狠狠吐出一口闷气,将目光投向那个情绪高昂的年轻僧侣。
“我法号慧园!”青年僧侣连忙回答。
“好!你我还会再见的。”方显绝微微一笑,举步向外走去。
见过方丈又拜了大佛的方显绝一直走到寺庙门口,看向侧面山上山林掩映中一栋栋半西式青砖建筑拔地而起,侧首看向身边相送的澹台老帅哥道:“澹台先生留步,请问唐团长在何处,时光匆匆,上次见面距今转眼间就是近半年,我这都要走了,他如何还不来送送我?怎么的,是觉得我这个中将参议不配吗?那可小心我在何部长面前告他一状,让他以后都没这么快活喽!”
唐刀率领四行团可就驻守衡山这一区域,虽属于战区司令部直辖不归这位管,但在人家的地盘上,若真不来送行,那真的是没了礼数。
方显绝这席话看似是玩笑,但也有可能随时成为真话。
“唐刀他昨天就说过,如果方军长真要调离,那一定会来福严寺,那他这个工兵团长一定恭候大驾。”澹台云舒却是不慌不忙的说道。
“哈哈!唐团长这个自封的工兵团长名头取得好,取的秒,深得我心啊!那我这个参而不议的参议,无论怎样都要去见见这个工兵团长了。”
四行团在1942年底接调令,改属第9战区统辖,原本以为是接连两次潭州会战第9战区急需力量补充,唐刀想着还能参加一下第三次潭州会战。
结果,四行团直接被派驻于衡阳边上的衡山驻防,顺便在南岳这片青山上当工程兵,和打仗没有半毛钱关系。
原来,自从临时军事委员会南迁至衡山,数次来此地的那位和夫人就对南岳无比喜爱,第9战区的薛司令官就对建设南岳特别上心,想借以体现他主政湖南的政绩。
1939年以后,湘北连续五年战火纷飞,南岳建设反而突飞猛进发展,到了1943年,因为一个抗战英雄团放下枪炮拎起灰桶,更是进入建设的巅峰。
耗资数以千万银洋的南岳忠烈祠、忠爱社、体育馆、医院、疗养院、游泳池等相继建成,似乎抗战的硝烟已然散去,盛世即将抵达。
从1943年2月就抵达第9战区、战功赫赫的四行团没有参战哪怕一天,竟然在衡山上大兴土木,唐刀这个团长可不得就是个工兵团长吗?
所谓自废武功,大概也就是如此了。
而唐刀呢!似乎干脆也就此沉沦,自9月初秋将妻子和儿子接来衡山,更是大部分时间都带着妻儿游山玩水,一副享受人生的模样和态度,要不然方显绝也不会说出不让唐刀继续如此快活的话了。
从军人的角度,方显绝自是不想看到曾经军中最锋利的那把刀就此放钝了,想在临行之前和唐刀好好谈一谈。
“既然唐团长都能猜到我会来福严寺一行,那我这个第10军前军长也绝不能丢了第10军的面子,我自去找他。”方显绝淡淡一笑,仰头看看天色,扭头对身边两位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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