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桑师兄!”那可尔身旁的另外一名喇嘛见状,只得接口道:“若是论学识与德行,您自然是有资格出任本寺的首座,只是以眼下的形势,您若是出任本寺的首座,只怕会给大昭寺带来灭顶之灾!”
“灭顶之灾?这又是从何说起呢?”
“切桑师兄,我们便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您能够讨伐叛教逆贼,找回玛哈噶喇金佛靠的是明军之力,本来这也没什么不好,佛祖面前众生平等,也不必强分蒙古、明国。可眼下明国与女真人正在大战,您借明国之力登上首座之位,会不会把本寺牵涉其中,引来灭顶之灾呢?“
切桑听到这里,心知遇到了劲敌,他本想将各部首领邀请而来,然后凭借自己消灭叛教的林丹汗和找回玛哈噶喇金佛两个大功,若有少数反对的,则或以金钱收买、或以武力暗中威胁,不声不响的登上首座之位。却不想激起了这么大的反应,那个那可尔嗓门虽然大,倒不难对付;倒是后来这个麻烦得很,毕竟他刚刚从崇祯那儿得到了大呼图克图的封号,女真大军烧毁归化城也还是不久前的事情,他便是苏秦再世、张仪复生也无法否认自己继位之后,银佛寺无法再保持现有的超然地位,有被卷入战火中的危险。
“诺颜师兄!”切桑想了想,决定还是先避开自己与明国的关系一事不谈,先暂退一步以守为攻为上:“若是以你所见,当以何人为本寺首座呢?”
“我不知道当以何人为本寺的首座。但明国与女真人就好像两头大象,而大昭寺不过是一只小老鼠,当大象们在相互争斗,胜负未定的时候,老鼠就不应该插手其中,免得殃及自身,切桑师兄,您觉得我说的对吗?”
听到这里,切桑也不禁暗自赞同诺颜的观点,如果站在银佛寺的立场,的确这才是最明智的选择,但问题是自己偏偏已经站在刘成这条船上了,绝不可能站在银佛寺的立场上。他想了想,决定还是不再回避对方的问题:“诺颜师兄,你说的虽然有理,可假如一头大象已经走到老鼠的巢穴上面,如果老鼠还犹豫不决,恐怕连自家巢穴都保不住,又何谈其他呢?“
“切桑,你这是依仗那个明国将军胁迫我们呢?”那可儿闻言大怒,厉声喝道:“在大金兵面前,明国的兵不过是土鸡瓦犬罢了——”
“住口,那可儿!”诺颜厉声喝住了同伴,沉声道:“切桑师兄,这件事情你有你的道理,我也有我的道理,汉人有句话:‘道不同不相与为谋‘这件事情我们还是就说到这里吧!”说罢他站起身来,昂然走出殿外,在他那边的喇嘛们也纷纷起身跟了出去,佛殿里只剩下站在切桑一边的十来个喇嘛,一个跪坐在切桑身旁的喇嘛附耳低声道:“上师,这诺颜与那可儿顽冥不化,是否要——”说到这里,他做了个刀砍的手势。
“那可儿倒也罢了,诺颜在这银佛寺中威望甚高,若是我们有用强的话,接下来就不好收拾了!那是最后的一招,还是先莫要用的好!”切桑看着那可儿离去的背影,眼神幽微难辨,就好像一口深井。
“那应该如何是好?”
“先静观其变吧!”切桑笑了笑:“我先前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倒想不到这银佛寺里倒有个聪明人,也好,有时候和聪明人打交道比和蠢人打交道省力多了!”
诺颜除了佛堂后,便径直沿着经廊向后堂走去,那里是整个银佛寺里最隐秘,也是最重要的地方,供奉着大量珍贵的经卷、档案还有历代祖师与大汗的舍利骨灰,只有极少数最高级的僧侣可以允许进入。那可儿紧跟在诺颜后面,他看了看后面已经没有什么人了,抢上去几步低声道:“师兄,方才为何放过了切桑那厮?”
“放过?“诺颜停住脚步,回头问道:”你什么意思?“
“自然是将其收拾了!”那可儿伸出右手,做了个下劈的手势:“我们的人是那厮的三四倍,只要下手,那厮一定跑不了!”
“在佛堂里杀人,还是罗桑却吉坚赞的亲传弟子?”诺颜瞪大了眼睛,惊讶的看着那可儿,好像他眼前是一个疯子。
“那又如何,谁让他来争这首座之位?”那可儿冷笑了一声,满不在乎的答道:“到时候就说是神佛显灵,当场处死了这个逆法之徒!”
“闭嘴!”诺颜厉声喝住了那可儿,他看了看四周无人,方才压低声音道:“你以为这切桑是那种孤身游学僧人?他的师傅可是哲蚌寺、色拉寺的主持,我们格鲁派的第一人,大明皇帝封他为大呼图克图,这样的人岂是一刀杀了就能了结的?你当真是疯了!”
“诺颜师兄,你说的那些我都知道!”那可儿冷笑道:“可是现在形势已经变了,大金如日方升,皇太极宽宏大量,上次他领兵西征,归化城被一把火烧的干净,唯有我们寺庙却连一草一木也未曾损伤,可见他的对我们大昭寺的心意!“
“不要说了!”诺颜打断了那可儿的话:“要不要我将方才那番话再说一遍?我们大昭寺守护的是佛法,明国也罢、金国也好,都与我们没有干系,谁取得了胜利,我们服从他便是了,但两强相争的时候,插手其中只会带来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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