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他不是太蠢,就应该听得出来,他是在救他,帮他脱离童杰的辖制。
三个月归来,添几笔功劳,他身份又不一样,不再是临川王这遭猜忌的宗亲亲信,而是他卫国公颔首认可之人。
可惜木卫两家积怨已深,木奕珩自小便对此人毫无好感,平素家里提起卫国公,多半只以“狗贼”二字代之。
木奕珩冷冷一笑:“属下不能领命。”
“为何?”卫国公想不通,他缘何如此蠢笨。
“私事。”木奕珩『露』出不耐神『色』,装模作样的一拱手,“属下要去『操』练了,国公自便。”
他转身就走,没半点留恋。
卫国公手在袖中捏住,指节微微泛白。盯视这背影,想到他背上的伤痕。
木奕珩这些年在木家名不正言不顺,幼年凄苦,失却二十多年的父子亲情,哪有那么容易重拾回来?木奕珩又是给养歪了的,『性』子喜怒无常,戾气深重,想叫他回心转意,实是千难万难。
可眼睁睁瞧着自己骨血与自己离心离德,他又如何忍心?
这些年与荣安相互防备、又相互陷害,身旁几个侍奉的婢子,没一个能诞下孩儿。
难道自己筹谋半生换来今日富贵权势,便要尽数遗给卫子谚那贱种么?
……
金莹的事,很快就打听出来。林云暖听闻后,咋舌半晌。
木奕珩对外面的女人向来挺和气的,没想到翻脸不认人时,实在有点可怕。
据说好些个浪『荡』子拿了信物上门,说与金莹有情,请求丛老爷做主,将金莹许给自己。
本来一家女百家求是件极有脸面的事,可上来求亲的儿郎都说自家姑娘与其有私,这就有点恐怖了。
金莹的婚事只好匆匆定了,许给外县一个小吏为妻,好堵住那些求亲之人。如今金莹被丛家以“为抱恙的外祖母祈福”的名义,给送到家庙里闭门思过。
要说这事和木奕珩无关,林云暖第一个不信。
不过这手段,未免太阴损了。
怪不得木二夫人气病了,原以为金莹进门,能给她填补些丧女的哀痛之情,如今不仅筹谋不成,还失了一颗好棋,岂能不气?
她在屋里沉『吟』,悦欢轻手轻脚走了进来,声音压得极低:“『奶』『奶』,那春熙又往外头去了。适才松鹤园一个小丫头过来,鬼鬼祟祟叫了她去。”
林云暖点一点头:“由得她,你且安排备好热水,一会儿九爷回来,定要沐浴的。”
悦欢有些迟疑:“『奶』『奶』,如今您嫁进来四个多月了,那春熙明显与『奶』『奶』不是一条心,您当真就这般纵着她,由着她将『奶』『奶』的私事传扬得到处是?”
林云暖轻轻一笑,推悦欢去做事:“没事别来『操』心这些,安心做你的差事,你整天将眼睛盯在她身上,忽略了自己活计,到时人家反要来指摘你。再说,也没什么比九爷更要紧的事,你快去。”
亥时木奕珩方归来,虽在营里已经换过衣裳,脸上挂笑,眉梢眼角的疲『色』却是藏不住的,不过不想她忧心,所以绝口不提他在外头的苦楚。她便也不问,安心做个被人护着的傻子。
热水蒸腾,雾气氤氲,木奕珩泡在浴桶里头,几乎睡着了。
身后,一双柔滑的手搭在他肩上,一点一点松乏他紧张的肩背。
木奕珩眯眼叹了一声:“娘子好手艺……”
林云暖微微一笑,稍稍弯腰替他按摩。很快,木奕珩就按住她手,“你久站要疲累的,不必按了,快去歇着。”
林云暖轻轻叹了一声,他待她这样好,……“木奕珩,金莹的事,是你做的么?”
轻轻的问出来,不想费力去猜。
木奕珩嘿地一声笑了:“谁说什么给你听了?”眼中一闪而过的狠厉,似乎要揪出那告密之人好生惩治的样子。
“我自己打听来的。”林云暖抿唇,犹豫要不要劝他,“其实当日她已然颜面尽失,以后不会再对我们有何影响,我其实有些不忍心,毕竟她只是个不懂事的小姑娘……”
木奕珩冷笑一声,从水中站起身来。
他随意走到架子前取袍服穿上,手勾在她腰上,扶她从净房出来,转入内室,将人安置在椅上坐下。
“她给我下『药』这没什么,”木奕珩道,“可她不该惹你。你怀有身孕,胎相不好,府里谁人不知?她非在你生辰之日行此事,你当她,真的只为一个妾的名分?”
林云暖闷头不语,默了片刻。
木奕珩转身,端了姜茶抿了一口,回过身,肃杀之气散去,重新变回嬉皮笑脸的模样,“罢了,不提他们。最近我忙,可闷着你了?”
她怎么会闷?林云暖笑而不语,有些内宅琐事,不欲与他提及。有些牛鬼蛇神,她独自便可料理,只等时机到了,抓了现形,杀一儆百,便可断绝后患。
…………
卫国公的内院书房,向来是府中禁忌之地。客卿和朝臣们与他议事,多在外院接待,内院书房是独属他一人的冥想之地。里头收藏许多画轴,尽绘着同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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