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一切,自她出来碰上萧逸宸之后,事态都往她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就连风月脱口而出的话,都足矣令她瞠目结舌。
沈南宝脚下一个趔趄,险险扶住了阑干,“你胡乱说些什么!他哪是那个意思……”
她拉长了脸,转过头去看风月,却见风月望着自己,一双眼眨巴着仿佛在问‘那是哪个意思?’。
沈南宝抿了抿唇,没说话。
其实她也想知道萧逸宸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她。
人嘛,趋利避害,总是为了目的做事。
他这般做,仿佛对他并不是很有利可图。
毕竟他只手就能让沈莳一蹶不振,让沈府永无天日可见。
深想间,她佯佯地穿过了游廊,一脚跨进西厅。
此时席上已是残羹冷炙,众人都移到了跨院玩起了投壶的游戏。
风月看着那一矢一矢往壶樽里掷的热闹,有些兴致勃勃地扯了沈南宝的衽,“姐儿,我们去看看?”
“宝姐儿,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沈南宝转过脸看到沉着一双眉的殷老太太,屈了屈膝,“回祖母的话,路上有点暗,走得便慢了些。”
殷老太太知道她同自己兜搭,但众人皆在她不好追诘,蠕了蠕唇正想叫她服侍自己回屋,却听得那厢投壶的地儿一阵鼓掌欢腾。
原是不久回来的萧逸宸射进了一矢。
沈文倬持着酒爵向他,“殿帅好身手,渊渟甘愿浮白。”
不知道从哪里蹦回来的沈南伊,轻舞着扇,神情如复以往的矜傲乜向沈南宝,“五妹妹,你瞧殿帅投进了。”
她说话一向阴阳怪气,方才萧逸宸拂了她的面子,与自己添了光,指不定心里怎么悱恻。
沈南宝也不和她直刚,笑了笑,还没开口,跨院那边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萧逸宸掂着手上那几只木矢,哂笑着大放厥词,“稚童的玩意无足轻重,还是拿箭矢来射射才够尽兴。”
沈南伊陡然来了兴致,看向殷老太太,“祖母,我和五妹妹去跨院看一看他们投壶!”
殷老太太沉默地看了眼沈南宝,点头道:“想去看便去看,别出什么乱子就是。”
沈南伊一怔,有些羞恼地转了身。
沈南宝晓得殷老太太这话其实是在同自己说,喏了一声随着沈南伊前后进了跨院。
下人正好拿了箭矢上来,端至到萧逸宸跟前。
沈南伊剧烈摇着扇,髻上那蝴蝶簪随之胡乱地翩飞,语气却一如既往的怪谲,“这殿帅便是殿帅,同我们都不一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还能擅自改了大儒的礼教,五妹妹你说二妹妹怎么就不愿意这门亲事呢?她要是点头,日后我见了她都得诚惶诚恐不是?”
也就这么说罢了。
鼻孔看人的沈南伊就是见着美人都自比高贵,也不说殿帅的小妾了。
沈南宝弯了弯唇,“大姐姐这是羡慕二姐姐?反正如今这事八字还没一撇,大姐姐若是愿意,便替二姐姐这么一遭?这样既全了祖母爹爹的心意,也助了二姐姐一把,更是博了个好名声力挽今日落下的面子不是?”
持扇的手顿住,沈南伊厉眉望来,没了清风拂就,她那张面庞在迢迢烛火里狰狞得厉害,“一时得意的杀才,你以为你能笑到最后?且等着罢,日后有得你的哭的地儿!四弟弟的……”
还没说完,旦听得一声呼啸划破长空,沈南伊撕心裂肺地尖叫起来。
沈南宝只看到方才还在沈南伊头上耀武扬威的蝴蝶簪断成两截,坠在了地上,至于那占山为王的箭矢,插在沈南伊发髻上,翎端还簌簌颤动,仿佛在和散在面门上晃荡的髻发争锋。
众人又惊又呆。
风月从先前儿的愕然反应过来,没忍得住的,噗嗤一声。
像是石头掉进了静水,掀起涛涛涟漪,方才还静若闻针的跨院,接二连三响起了大笑。
沈南伊颤栗着身子软倒在明筝身上。
听到动静的彭氏撂下握槊急急赶来,见到这副场景,心都提起来了,就怕沈南伊当众哭,连忙挤开沈南宝,替她抚胸顺气,“且记着我方才同你说的话,你是沈府的嫡女……”
耳边传来萧逸宸颇为遗憾的声音,“彭夫人对不住得很,日久没拿箭矢,倒一时失准了。”
说是这么说,他脸上却笑貌杨辉,没半点愧疚的神色。
彭氏见状,气得心内呕血,暗啐着这样的逆才,都这么不给他们沈府脸面了,老太太他们倒还痴心妄想着能把二姑娘塞进去,塞得进去个鬼!指不定借此机会怎么折辱他们,并上疏再告一番他们!
想归想,彭氏还能向他追责么?也就扯了扯面皮儿,唱喏,“不妨的,原是大姑娘自个儿站得近了当了殿帅的靶子。”
身后沈南伊又委屈又害怕,方才的屈辱又临上了心头,眼里通红。
彭氏连忙扶着她退下去。
一场惊吓就这么草草结束在众人的眼际,方才还喧闹的跨院此刻显得有些沉寂,彼此面色上都有些惘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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