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宸一边眉毛扬起,“这是什么玩意,一径叫唤!简直吵死了!怪不得,你没睡,原是有着玩意在。”
沈南宝正提壶给他倾茶,听到他这么充楞,直把盏倒满了递给他,“这是我才养的猧儿,可乖了,可比不得大哥哥吵。”
萧逸宸一噎,说不出话来,讪讪的捧起了盏打算喝茶。
屋里没点灯,雨又落下来,跟帘幕一样,把唯一点的月色挡严实住了,所以萧逸宸没瞧见盏里倒满了茶,手一扽,就淋漓了满手,襞积上也都是水。
萧逸宸哂然,“这下倒不必躲雨了,反正都湿了。”
沈南宝觉得羞,又拉不下来面儿,嘬嘴就道:“那大哥哥请回罢,反正这湿也湿了,也不怕淋雨了,也早早地换个干爽的衣裳。”
萧逸宸却不,“这天愈发的冷了,衣裳也见天的厚了,这么点水洒身上,浸都浸不透的,可和淋雨不一样。”
他有些时候脸皮厚起来,城墙都挡不住。
沈南宝也见惯了,当下不再劝了,踅身去拿了巾栉与他。
自个儿则踅摸起火镰打算点灯。
趁着这空当,她便道:“大哥哥,今儿来是做什么?纯粹要我没脸见人?”
萧逸宸正喝茶呢,听到这话直呛着了喉咙,连嗽了好几声,方忍住了道:“我那是不小心,哪是真要砸疼你……”
这话说得没底气,一双眼也虚虚地往她伤着的那地儿觑,四下里黑洞洞的,啥也没觑着,只能坐在杌子上舔舔干涩的唇,喝喝茶。
沈南宝也见出他心内的愧疚了,便不再拿这事说话了,只道:“那是大哥哥这么大夜来是为着什么事?”
萧逸宸哦了声,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笑了起来,这次笑得不心虚了,真切的,“你要去逛夜市么?”
沈南宝直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往外睇了睇那瓢泼的大雨,“这样子……出去?夜市也怕收摊了罢,何况,你明儿还要启程去江南,没睡得好,一路都难受。”
后头的话,简直跟掺了蜜一样,听得萧逸宸心坎甜丝丝的。
果然啊。
季管事没唬弄他。
他真说了。
所以这么几个来回,她都不那么抗拒他了。
虽然气也还是气人,但他能咂出她的关心了。
这样就好,这样他再不用每夜每夜睡不着的,跑到她院子里贼一样的看她了!
萧逸宸想着,嘴角忍不住扬了起来,“这天儿下雨就下一阵儿,等等就歇了。”
最主要的是,明儿就要走了,十天半拉月呢,他都见不到她。
今儿再不见见,真就要很久之后才见了。
果然,如他所说,这雨下了一刻,便收刹了,一时间只听到屋外,檐角的积水顺着筋纹一滴滴滑下来,像迟迟的更漏声。
沈南宝推开窗,微凉的风带着泥土的清香捎过鼻尖,月亮从云翳后挣脱了出来,照在院子里,像星河倒灌了下来,各处都亮晶晶的。
沈南宝深纳了一气儿。
身后的萧逸宸则拿着巾栉擦擦襞积和手,擦干爽了,便站起身,撂了巾栉道:“走罢!去逛夜市!”
沈南宝捂着额直摇头,“不成。我没脸见人。”
萧逸宸有些心虚,却仍是蠕了蠕嘴道:“你方才不是说你不要脸的么。”
沈南宝一噎,又道:“那也不行,我还要看着宝儿呢!”
说起宝儿就来气!
不过陈方彦送的一只猧儿罢了,跟眼珠子一样捧着干什么?
她要是真喜欢这小玩意,他到时候买个十个八个的给她养在府上!
想是这么想,他却哼了声,“我叫杵臼替你照看着,他喜欢猧儿喜欢得紧,自家宅子里都养得有两只,照顾这么一只猧儿,简直信手拈来。”
话赶话到了这份上,沈南宝也推脱不了。
何况明儿他就要走了,十天半个月都见不着他,她也是想要多看看他的,遂就这么应下了。
只是一脚临到了马行街夜市处,沈南宝恍然所觉地道:“怎么叫杵臼,风月和绿葵呢?”
夜市的灯火映在萧逸宸的脸上,辉煌的一片,他的眼底是折碎的金芒,浅浅的,一溜而过的心虚,“哦,我怕她们吵嚷到你了,来前给她们下了点安息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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