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巧了。
何况,圣人那么冷血铁腕的一人,背后又靠这么几大家,合妃娘子再没脑子,那不能这么兀笃笃冲撞了圣人罢!且得掂量掂量一下自个儿的生死不是!
沈南宝思量间,方官慢腾腾地开了口,“所以,就这么旁观着?”
沈南宝扬首,碧清的妙目浸在朝日里,澄怀通脱得像逸品的山水墨画,“先是她自个儿,再是永福帝姬,现在又是合妃……看起来像是要我表态度,实则不晓得要拿这事作伐怎么害我呢!”
母妃的事牵扯宁王,而今她来了,于圣人来,就等同逆风执炬,时不时有烧手的隐患。
圣人能忍?
必得踅摸好了时机将她踩得死死的。
自己要不动作,那就是等着圣人挖好坑跳罢了。
沈南宝撤了口气,“他多久轮班?”
殿前司并侍卫两司并称三衙,而掌宫禁内外宿卫轮班的宿卫禁军,则是从三衙优选出来的诸班直及上军。
每日轮替,按理说昨个儿萧逸宸才上值……需得要后日才能进宫宿卫,不过大抵是料着近来沈南宝遭逢的事,竟日日都来。
从睿思门出来,抬头看看天,碧空如洗,没有一丝的云,狭窄却又辽阔,就像笼里的鸟儿往外眺望似的风景。
沈南宝吁了口气,“不谈这些红墙碧瓦,单单看这天,还以为仍在沈家呢。”
她提起沈家,方官不免道句,“先前圣人狼毒的事,奴婢一直没说,沈莳半月前遭斩决了。”
曾经那么活生生的一人儿,现下陡的听说他没了。
即便早早知道会这样,但沈南宝还是忍不住的恍惚。
方官见她微顿,嘴抿了抿,“这还是自主子那事后,首一个遭这么诛杀的。”
官家仁厚,自萧弼那事后,日思夜想,终是自觉愧怍,当即下了罪己诏,只道是治理天下需得文臣,不得轻易诛杀大臣。
沈南宝跨过宫门,“他私通赤那族,别说大宣的臣子,就是大宣的子民都算不上了,被斩杀是实属应该的。”
方官听她嗓音平稳,这才接着方才的话道:“远在潮州的殷老太太听到这息,当场惊厥过度也过身了去。”
沈南宝这次没再顿了,只是把浓睫垂了下来,“沈南伊沈南宛就是三……沈三公子都在京畿,谁给她收尸?”
她也就好奇问一嘴罢了。
结果,遭偏门里等她的萧逸宸听见了,当即嗤了声,“与其操心别人,不如多担心担心自个儿,瞅瞅你现在什么处境了,简直前有狼后有虎的。”
扎进心根里去的嗓音,甫一出来,便牵动起沈南宝整个心腔,她忙忙拈裙进了去,捂严实了萧逸宸的嘴。
“你也不怕人听见。”
手掌上的那双眼弯成了月牙,沈南宝还来不及作想,就觉得掌心泛起了痒。
沈南宝缩回手,萧逸宸杵在那儿咂了咂嘴,“甜的。”
沈南宝半翕了嘴,有些发怔,耳根却渐渐红了,等红透了才哆哆嗦嗦着嘴道:“你怎么……你也不嫌脏!”
萧逸宸是早些年在泥巴打滚的人物,哪里惧怕这些的。
何况……
萧逸宸佯佯笑了,“都是我的,有什么脏的。”
这下是从脸红到了脖儿,沈南宝听着砰砰直跳的心,乜了眼他。
还是那个威严赫赫的样子,不过从前见着,只觉得仿佛是见着了把刀,且得时时刻刻提拎着心,小心翼翼地对待。
但现在呢,刀还是刀,但刀上缠了花,愈发的显示出春.情的轻柔和暖来。
见她嗔,萧逸宸嘴角更扬了起来,“我又没说错,迟早都是我的。”
沈南宝这下是说不出话了,转过首,直往里走,声音却顺着风,清楚的涌进了萧逸宸的耳朵,“我找你,是想说圣人的事。”
提起圣人,萧逸宸自当敛了笑,也不耍那些花腔了,“你想怎么做?”
沈南宝也不兜搭,回眸望住他。
一点天光落进她的眸里,一如初见那样,星亮的一片,灿烂辉煌的撞进萧逸宸的眼里。
“声东击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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