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恽脸膛涨红了起来,嘴嗫嗫着,没甚底气的吭哧出一句,“你都说是你媳妇了,更何况昨儿你媳妇还借了我们鸭腿喝呢,我们再怎么也不至于这么忘恩负义罢!”
王婆这下才找回点场子,随声附和着点头,“就是,就是。”
本来这样的事闹大了对自个儿不好看相,沈南宝因而自萧逸宸出来后,便一径沉默着,但听到这两人这么说,她忍不住嗤了声,“方才是谁说的?嫌我昨儿给的鸭腿不够塞牙缝呢?”
王婆和刘恽愣了一愣。
一壁儿自萧逸宸出来就呆怔的刘碧云这时恍惚才回过神来似的,磕磕巴巴地反驳:“你胡唚,我才没那么说!”
说没说又怎么样呢,这事情难不成真要闹到官老爷跟前,整出个是非黑白么?
到时候是非黑白没整出来,自个儿的行踪倒是抖落了出来。
沈南宝因而扯了扯萧逸宸,“算了,装睡的人叫不醒,你还指着他们能觉得自个儿做错了么?”
说着,便要拉着萧逸宸走。
没成想王婆不依教了,撂开刘恽就拽住沈南宝的袖口,“不成!我在这里活了大半辈子,这还是我头一次遭人这么诽谤,你不把话说清楚还我们个清白,不给我儿道歉,我是不会让你们走的。”
萧逸宸脸一下沉了,他眉眼阴阴地看着王婆,“放手。”
那乌浓浓的眸子,阴鸷地如一汪墨,浸得王婆脸色瞬间黑了个透,等醒过味来,才发现自个儿吃了小郎君一吓,甚至还松开了手。
眼瞧着俩人就这么越走越远了,王婆顺势坐在了地上,拍着膝盖头哭天抢地,“这没天理了,都敢欺负老人了!”
扪心说,两世加起来,沈南宝都还没碰到这样撒泼的人,最胡搅蛮缠的沈南伊那也顾忌着自个儿的面子,可这王婆,说席地而坐就席地而坐,说嚎啕大哭便嚎啕大哭。
也因而王婆这一嗓子扯得,周遭的街坊水似的围拢了上来,那看笑话的样儿,就差架个春凳备个瓜子在旁闲磕了。
人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也不嫌事大,为凑个热闹,也为彰显自个儿的高尚,便说了一句,“怎么说王婆年事都这么高了,你们还是跟人家道个歉罢,毕竟都街坊邻居的,以和为贵嘛!”
有了这话,其余人纷纷附和,那架势,就差起身来按着沈南宝和萧逸宸脑袋,让他们低头道歉了。
萧逸宸这辈子除了沈南宝哪里跟人低过头,旁人越起哄,越要按他的头,他便越逆反了,张了张口,正要说话,紧闭的门打了开,蹿出赵老太太的身影。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呢,赵老太太一把拽起了王婆,哭得那叫一个响亮,“老妹妹啊,你昨儿不是还叫我老姐姐么,既这么咱们都是一家人,一家人哪有说两家话的!”
“你胡唚什么,我们哪里是……”
王婆一句话还没囫囵完,赵老太太上下嘴唇一碰,牙齿一磕,就讶然了起来,“昨儿我给你鸭腿时你还不是这么说的呀,今儿就变了,是嫌我们鸭腿儿太少了么?”
赵老太太一抹泪一拍大腿,“没事,我细想了想,的确也是,你们家幺儿才生了产,正体虚呢,光一个鸭腿哪里够塞牙缝的呢!我今儿再去买点鸡,整只都给你们家。”
一锤定音,说得所有人都噤了声,也说得王婆嘴含了热蜡似的,剧烈的抖动起来,喉咙也尖锐了,“你!”
没想刘碧云的声儿更响,“你胡嘴子乱诌什么!我哪里生产了,我都还没嫁人!”
这一句,说得沈南宝也怔愣住了,不是大病么?怎么就成了生产了?
赵老太太却胸有成竹得很,哭声一噤,怔怔地把刘碧云上下一扫,“你没生产?但你娘昨儿就是这么同我们讨的鸭腿呐!”
赵老太太猛地一转头,盯得王婆虎躯猛地一震,“你骗我?”
人群里不知道是谁戏谑了句,“这王婆十句里有八句假,骗你是正常的!刚刚什么欺负人的事,我看也是王婆自吹自擂罢了!”
王婆想也没想,扭过头,朝人群啐了一口,“胡唚!我说话向来是真真的。”
沈南宝这时反应了过来,笑,“所以,你家幺女也真生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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