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一般官员是很少下乡的。
皇权不下乡的大背景下,乡村就相当于乡绅地主的自留地。
官员们要征收税赋,征发徭役,摊派各种苛捐杂税都是要通过这些乡绅地主去完成的。
乡绅地主虽然没有名义上的管辖权,但是实际的权力就相当于古代的乡镇乃至村干部,甚至远远超出。
很多乡绅地主甚至就是实际意义上的土皇帝,对当地的农民予取予求,掌握着生杀大权。
乡村发生的很多罪恶龌蹉,别说县官很少知道,就算知道了往往也是当做不知道。
双方都遵守着这不成文的潜规则。
如果官员突然下乡,那就等于踩进了地主乡绅的自留地,侵犯了对方的权力边界,肯定会招来对方不爽的。
县衙典史马有禄本来也不愿意来焦家庄的。
奈何知县刘同仁的堂弟,县衙户房司吏刘同谦以及两名书吏和巡检司的副巡检以及十几名巡丁几日前下乡催收秋粮,却一去不回。
如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一点消息都没有。
知县刘同谦急的团团转,他不光是担心自己堂弟的安危,更担心焦家庄的秋粮能不能及时的收上来。
这关系着他能不能继续升官的问题。
等了两天,依然一点消息都没有。
知县刘同仁便把典史马有禄叫了过去,责令他一定要找回刘同谦等人,而且还要顺便催收一下焦家庄的秋粮,甚至还特意强调秋粮最重要。
典史这个职务就相当于古代的县警察局局长,主官本县的所有武装力量。
包括县衙三班衙役,乃至巡检司都属于他的部下。
马典史虽然心中很不乐意,但是没有办法,官大一级压死人,更别说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九品典史,人知县却是正儿八经的朝廷七品命官,比他足足高了四级呢。
作为典史,马有禄虽然庸碌,但是却也能感觉到这次刘同谦等人的失踪很有蹊跷,极有可能是在半路上遭到了劫匪。
现在虽然大股的反贼基本上都被肃清了,但是小股的反贼流寇却比比皆是,刘同谦估计就是半路上被劫杀了。
这种事情在当下并不算多稀罕。
别说一个小小的县衙户房司吏了,就算是知府上任路上被劫杀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情。
导致了许多官员上任的时候都是偷偷摸摸的,低调的不能再低调了。
这也是为什么官员很少出城下乡的一个重要原因,治安不好,刁民太多了。
心中忐忑的马典史又去找了县巡检司巡检石豹,让他带着二十几个巡丁护送自己。
石豹原来是个江洋大盗,但是不知道为何却摇身一变变成了巡检。
一行人在寒风中缩着脖子走了大半天,终于来到了当日刘同谦一行人被劫杀的地方。
一具被野兽翻出来的尸体引起了他的注意,忍着恶心查看了半天,终于确定这具尸体就是当日跟着刘同谦一起出门的副巡检。
“马典史,这肯定是遭了匪了。这是一伙狠人,要不,咱们还是先回去再做打算。”
巡检石豹有点怂了。
以前当江洋大盗的时候还有点胆子,但是自从被官府招安之后,每天吃香的喝辣的,日子过得滋润逍遥,他的胆子就慢慢越来越小了。
马典史也有点怂了,假装沉思片刻后道:”石巡检说的有道理,贼人凶残,又不知去向,我们是应该谨慎行事,追查贼人去向一事需要从长计议。不过这次我们出来是寻找刘司吏等人的下落,还要顺便去焦家庄催粮。如今天色将晚,焦家庄也离此地不远,正好去打探一下情况,说不定还能得到一些贼人的线索。”
石豹及时奉上一句马屁:“典史大人英明。咱们这就走起。听说焦家庄的黄顺黄老爷很得县尊看重,咱们就去叨扰一番,吃几杯水酒,也好暖暖身子。”
“两位大人英明!”
身后一众衙役巡丁听见两位官老爷没有头铁的非要去追查贼人,而是要去焦家庄打秋风,心中都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于是马典史就骑着骡子,石巡检骑着毛驴,带着一群衙役巡丁往焦家庄说说笑笑的走去,很多人甚至都开始琢磨着一会要好好的的多吃几杯酒暖暖身子了。
众人都知道那黄顺的发迹史,嘴上叫着黄老爷,但是心中却对这种卖主求荣的人多有鄙夷,心下觉得自己多吃几杯水酒也没什么大不了。
一群人缩着脖子晃晃悠悠的来到焦家庄村口,就被早都发现了他们行踪的李彪安排的几位村老给迎了进去。
听说黄顺病了不能前来迎接,马典史和石巡检对视一眼,心中不约而同的骂了一句:“小人得志。”
这厮长着县尊老爷看重,对自己堂堂的典史和巡检都不来亲自迎接,竟然还派了几个老头子过来应付。
难怪是家奴出身,当真上不来台面。
不过两人也没有发作,只是冷哼一声,板着脸带着众人往前面走去。
几个老头在前面陪着笑脸带路,眼神却彼此对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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