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庐陵城的东门就落入了荡寇军手中。
朱熙留下一个营的人马镇守东门,又分出几个营分别直奔其他几个城门,还有知府衙门以及官仓府库等地方,自己带着剩下的人直奔举办诗会的陶园而去。
这边厢,陶园里,诗会刚刚进入了饮宴阶段,整个陶园开了组织二三十席,觥筹交错,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身形肥胖的江西巡抚陶文心笑吟吟地坐在上首,右手边同样肥胖的吉安知府高廷焕,另一边则是带着痛苦面具的岳文季。
毕竟这个诗会是以他的名头举办的,所以他就自然也有幸坐在了巡抚的左手边,以表示巡抚大人看重人才。
陶文心此时正在侃侃而谈,给岳文季讲着自己的所谓人生经验和官场心得,听得岳文季昏昏欲睡,痛苦不已,但是却还得继续忍着,心中在不断盘算荡寇军啥时候来啊,好让自己结束这痛苦的体现。
伺候这些脑满肠肥的狗官实在太难受了。
吉安知府高廷焕看着速来桀骜不驯,甚至还经常一言不合就动手揍人的岳文季竟然今天这么耐得住性子,不由的心中冷笑。
好你个岳文季,还以为你多么清高脱俗呢,没想到在巡抚面前也得老老实实的。
正在这时,高廷焕留在厅外的长随神色匆匆跑进厅中,凑到他耳边说了两句。
高廷焕原本还得意的神情瞬间一滞,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无比,站起来对着江西巡抚陶文心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带着哭腔大叫道:“抚台大人,下官冤枉啊!下官真的冤枉啊,还请抚台大人明察啊!”
这么一处,不仅陶文心懵了,就连旁边正一脸不耐烦的岳文季也懵了。
这是什么情况?剧本里没有这么一出啊!
被高廷焕这么一跪,原本喧闹的厅中一下子安静下来,众人都看了过来,想看看发生了什么。
陶文心定了定神,板着脸道:“高知府,你先起来。有什么事情咱们回去再说,可别让在场的诸位贤达看笑话。”
高廷焕此时根本顾不上别的了,命都快要没了,还管什么笑话不笑话的,依旧跪在地上哭喊道:“抚台大人,下官真的没有勾结反贼啊!抚台大人若不救下官一命,下官就长跪不起啊!”
陶文心听得更糊涂了,皱着眉头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本官一句都听不懂。何人说你跟反贼勾结了?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点。”
厅中众人听说高知府跟反贼勾结,原本安静的场面一下子哗然起来,议论声骤起。
陶文心一皱眉,回头看了一眼,他身后一个身材高大的人立刻上前一步,喝道:“肃静!”
此人声如洪钟,原本喧哗的场面顷刻安静下来。
高廷焕看陶文心的样子,不仅也有些疑惑,道:“方才有人来报下官,说是赣州府绿营总兵项元璟带着三千兵马到了城外,说是下官勾结反贼,所以奉命来捉拿下官,还要驻守庐陵城,难道这不是抚台大人下的命令吗?”
此时的高廷焕,甚至都开始认为这场诗会根本就是陶文心给自己准备的一场鸿门宴了。
可是他压根忘了这诗会的事情还是他自己告诉的陶文心的。
况且,陶文心正要收拾他一个小小知府,根本不需要劳师动众,一道手令下来就直接拎走了。
陶文心闻言怒骂道:“蠢货,怎么可能是我?你是本官一手提拔的,我为什么要治你?还跟反贼勾结,你高廷焕贪财好色是一把好手,但是让你跟反贼勾结,你也得有那个胆子才行!况且,吉安府周围有什么反贼能让你勾结的?难不成湖南的沈墨派人过来跟你勾结的不成?”
被陶文心这么一骂,高廷焕心中一下子松了一口气,急忙点头道:“抚台大人说的是啊,下官虽然贪财好色,但是真的没有跟反贼勾结的胆子啊。”
“你先起来,别跪在这里丢人现眼。你跟我一起回知府衙门,我倒要看看这是谁下的命令。”
陶文心心中其实也很恼火,除了自己这个江西巡抚之外,能调动这么多兵马的整个江西就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镇守南昌的八旗驻防将军察干了。
可是察干跟陶文心八竿子打不着,而且平日里跟自己相处的也不错,没道理去做这种事情啊。
他一瞬间想到了许多可能性,但是很快就都被自己给推翻了。
因为每一种可能性都非常的不符合常理。
正当陶文心准备下令散席,自己带着高廷焕准备回知府衙门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喧哗声。
一个在外面负责守门的巡抚标兵连滚带爬地跑进来大叫道:“抚台大人,外面来的大量官兵将陶园给包围了!”
厅中众人一时大惊失色,这高知府到底犯了多大的罪,能让这么多官兵如此兴师动众地过来抓他?
陶文心站起来呵斥道:“慌什么,本官还在这里!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威风!”
陶文心虽然长得肥胖,但是好歹也是当过几年巡抚的人,这么一支棱起来还是有几分官威的,众人立刻安静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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