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昨日未归,则事有变。”
将两名女子手臂放下,这兵家密探极干脆利落地奔出,循着对于兵刃的特殊感应,径直寻找到了今日的那一老一少,老者正抚摸着这口剑,心中惊疑不定的时候,便感觉到手腕一动,这剑在鞘中嘶吼般的鸣啸着。
兵家密探已抵达,长剑自然飞出落入他的手中。
一股兵家特有的神韵,带着七皇子最后留下的简短吩咐落入兵家密探的脑海中。
兵家密探安抚了这一老一少,而后询问今日发生的事情,听完之后,又问了那孩子,今日的七殿下是去了哪里的方向,于是他的脸上出现了剧烈且明晰的情绪波动,干脆利落道:“你们随我来。”
他直接带着这一老一少,前往了位于极远处的四皇子府,速度极快,而后叩门,四皇子尚且不曾入寝,便要他入内,见到他的时候,这位四皇子仍旧气机幽深,身上衣物完整,显而易见,并未准备入睡。
“你是兵家密探,来此何事?”
兵家密探拱手道:“奉七殿下之命,前来投奔四殿下。”
四皇子神色不变,只是深深看了那兵家密探一眼,而后缓声道:“投奔?有人说老七今日突然入宫,到现在也没有出来,看来你是知道些什么,将今日之事全部说来。”
密探如实道来,又将其中蕴含有七皇子神韵的剑举起。
四皇子脸上的情绪几番起伏,咬牙道:“他知道锦州的事情了……”
密探回答道:“是,殿下今日所知,另带一锦州老父和幼女,殿下自他们那里下了决意,担忧自己动手之后,今上会报复清除这两人,以帝皇之威,只需要一个眼神,他们就要死得无声无息,殿下的意思是,当今之世,唯四皇子能收留他们。”
四皇子道:“好大帽子……”
密探沉默了下,拱手道:“殿下曾说,太子志大而才疏。”
“虽有鞭笞天下,匡扶宇内之志向。”
“然无能。”
“将兵戈交给他是愚钝之举。”
“他若出事,兵家暂且归于四殿下之手。”
四皇子瞳孔微微收缩,知道自己已经和诸多世家文官关系密切,若是武将勋贵的关系也好,便相当于得到了文武大臣的支持,到了那个时候,自己虽非太子,却已经有了太子的气象,这是极大的诱惑。
而当今的圣人,平素最喜权衡。
为了制衡自己,七皇子反而不会死。
因为七皇子不死,兵家魁首自然还是他,诸多武勋只会希望他活着出来,而一旦七皇子这个兵家魁首一死,那么天下的兵家和边关的铁骑必有变动,哀兵之下,必然会遵循七皇子的最后命令,为四皇子效力。
这是很危险的事情,是极烫手的山芋。
可七皇子却也笃定了,四皇子是绝难以抵御这样的诱惑的。
身穿布衣长衫,一直以来都以朴素温雅而为人所知的四皇子安静许久,道:
“不愧是兵家的魁首,世人都错看了我这个弟弟。”
“无妨,尔等我自然会庇护。”
“且带着那一对爷孙下去,先好生休息一夜。”
兵家密探行礼之后,退了下去。
四皇子李晖手掌抚摸这一柄价值无量的剑,忽而自嘲道:“老七他性格刚烈果断,和我不同啊,有时候真是羡慕他,我早在三年前就知道了这些事情,却也只是审时度势,知道自己绝不是父亲的对手。”
“我告诉自己他日自会查清楚真相,现在先是暗中潜藏。”
他把剑放在了桌子上,自嘲道:
“可是这说辞究竟是真的,还是只是在欺骗我自己的良心,好让自己心安理得地不用去和父亲对峙,心安理得的做这个文名满天下的四皇子?”
“每每见大哥所作所为,每每见锦州之人流离失所。”
“只消心中告知自己,所为大局,暂且潜藏锋芒便可,今日见到我这弟弟,才知道我这所作所为,和逃避又有什么不同?”
“我这些年,是为了查清楚真相而去潜藏锋芒。”
“还是潜藏锋芒,培养羽翼之后,再去查清楚真相。”
“一个是有的放矢,一个只是安慰自己,我自己都已经分不清楚了啊。”
他手掌按着剑,闭着眼睛沉默了许久,自语道:“老七的性格直接,知道了这样的情报,内心几番挣扎之下,必然选择玉石俱焚,三步之内,兵家魁首,暴起发难,也有一定成功的可能……”
“若是他真的杀害了圣人,以其性格,必然自刎。”
“是为天下人杀贼,再因杀父而杀己,先天下,而后我。”
“如同骑兵对冲,从一开始就不曾留下退路。”
“若是他不曾杀得了圣人,则也有我为后手,能护他不被暗中杀死。”
“以图后来,还可以直接把我拉下水来。”
“兵形势,十六岁的魁首……”
四皇子似乎是第一天认识这个在七年前就远赴边关的弟弟,看着外面,今日天亮,月色如水,却又是一个安稳平和的日子,没有因为皇帝遇刺而出现的各种惊动,没有鼓声阵阵,唤醒之一城百姓,四皇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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