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酸痛的沈知欢足足在家里躺了一夜一天,吃喝都是小卫东端到床边。
愣是让沈知欢提前享受了一把老年生活。
入夜,沈知欢拖着酸痛的身子去了柏树林。
等秦斌点好钱,沈知欢伸手接过往兜里一塞。
“五爷……”
“有话说话!”秦斌搬筐子的手一顿,索性站起身。
这丫头只要嘴一甜,准没啥好事。
没事连“喂”都没有,拿钱就走人,有事了就五爷,人能做到她这么现实,也是少见,可偏偏还让人讨厌不起来。
“你手里有棉花吗?我想买点。”沈知欢咧嘴一笑。
这年头棉花的产量并不高,加上病虫害肆虐,收上来的棉花不多,分到村民们手中自然就更少了。
再加上人多力量大……
可劲生的结果就是力量大了,挣工分的人多了,可花销也跟着大了。
总不能想要牛儿跑,又不想牛儿吃草吧?!
吃还好说,多加两把野菜一瓢水的事,只要饿不死就成。
穿就麻烦了。
夏天还好说,一件粗布褂子晚上洗了第二天还可以接着穿。
可冬天呢?这大山里没有棉袄过冬,那可是真要死人的。
每家每户分的那点棉花自家用都紧紧巴巴的,哪还有多余的棉花往外卖。
“立秋这才过去多久,你拿棉花回去捂蛆吗?”没等秦斌开口,端着一筐苹果往车上放的黄小二先笑开了。
秦斌一脚招呼过去,“不会说话就闭嘴!”
黄小二瞬间就老实了。
“你想要多少?”秦斌看向沈知欢,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总感觉这丫头不太对,别别扭扭的,但哪里不对,他一时间又说不上来。
“我想要八十斤。”沈知欢粗略算了一下。
娘一床、小卫东一床、她一床,原主的大姐结婚的时候啥都没有,她想给她一床,还有那两个小丫头一床,一床棉絮十斤,五床五十斤。
再做三床薄一点的棉絮夏天盖,剩下的拿来缝棉袄怎么都够了。
“你结婚用?”秦斌脑子突然跳出这种可能。
“不是!我自己家里用,家里的棉絮都盖了很多年了,是时候换换了。”沈知欢失笑。
十七岁嫁人……
她才没有那么想不开。
“你想做几床,我有个会弹棉花的熟人,到时候做好了给你拿来,省得你再找人做。”秦斌也不知道自己突然不上不下的心一下子就着了地,整个人也跟着轻松了。
“我想做五床十斤的棉絮,再做三床六斤的春秋盖,剩下的棉花给我就行了,我用来缝棉袄,五爷,你算算要多少钱。”沈知欢把手伸进衣兜里,把还没揣热乎的大团结掏了出来。
“到时候再算吧!”秦斌摆了摆手,又忽而开口,“我才二十四,你叫我五爷合适吗?”
沈知欢怔了一下。
五爷不合适?
有啥不合适的?
甭管啥年代,有本事的都是爷。
“五哥。”既然人家嫌她把人叫老了,沈知欢赶紧改口。
“这还差不多。”心满意足的秦斌大手一挥,五人车队开拔。
目送几人走远,沈知欢把筐子一收,拖着酸痛的身子一步一颠的往回走。
棉絮有了着落,秋衣这些都好说,到时候进城去买几身现成的。
反正这年头的布料款式都差不多,谁知道她们是今年买的还是往年做的。
“五哥,咱们每次都把筐子还给她,小丫头都没说给咱们便宜一点。”黄小二的弟弟黄小三骑到秦斌身旁,有些不满地道。
这种筐子,供销社可是卖三毛钱一个,一个三毛,十个就三块,他们每次拿来少说也有四五十个筐子,那就是十好几块呢!
“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秦斌脸一沉,声音严肃而危险。
“五……”黄小三心底咯噔一下。
“五爷,他人小不懂事,你别同他计较。”黄小二赶紧蹬着三轮凑过去,照着弟弟黄小三的后脑勺就是一下。
“空了好好教教,我不想再听到身边的人说这么没有脑子的话。”秦斌冷冷地道。
“我知道了,五爷。”黄小二狠狠地瞪了一眼自个儿的弟弟,连忙道。
在家的时候就告诉他要多做事少说话。
他倒好,做事拖拖拉拉,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往外突突。
还敢叫五哥……
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
他跟了五爷七八年,也没起了那妄想叫五哥,他倒是不见外。
人小姑娘叫……
黄小二扭头看了眼秦斌,忽地有些悟了。
难怪那么多人闲着,五爷偏偏要自个儿亲自来,敢情……
他们这是要有……五奶奶了?
“路在我脸上?”秦斌冷眼扫过去。
“没有没有……”黄小二慌忙收回目光。
.
沈知欢回到家,倒头便睡。
不远处的王莲花却是躺在自个儿的床上翻来覆去煎了一晚上的咸鱼。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支走了王保田、王春喜两父女,王莲花将院门一关,拉着王春根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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