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城头上的战斗异常激烈,整个阳翟都传遍了这件事。
寻常人家自是个个紧闭家门老实安分的躲着,早得陈启吩咐的老管家更是将四邻左右都聚拢到了陈府上。
老管家更是早早将佩刀磨得锋利,就等着有哪个不开眼的贼人上门,好热热身子重温一下当年战场厮杀的场景。
而在城中校场处,自然也少不了消息流传,一时间原本安安分分的流民营地,顿时变得有些浮躁起来。
一些流民听到黄巾贼军攻城的消息,当即就慌了神,甚至吵吵嚷嚷的想要离开营地,乃至离开阳翟城。
对此守营的郡兵根本不做答话,只是握紧了手中长戟死死盯着面前的流民。
在武力的威慑下,就算有人想要闹事,却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脑袋有几个,够不够别人搬家用的。
就在营地内稍显混乱之际,一伙人却是悄然的聚在了一起。
表面上看似不经意间的互相走动着,实际上却是三三两两的围成了一个圈。
火盆边上一邋遢汉子,正搓着手取暖,嘴上却又似不经意间出言道:“消息属实?”
“我让兄弟几个散开来打听过了,城外却又我黄巾军攻城,想来是波达渠帅已至!”
一旁的瘦子随手往火盆里扔了一根木头,上下嘴唇微动。
“具体战况如何能打听到吗?”
邋遢汉子点了点头又问了一句:“兄弟中不曾有人被察觉发现问题吧!”
“头领放心,我都是挑的机灵人,自然不会出什么岔子。至于战况消息却是不多,只听说今日城头上抬下来许多朝廷士兵,喊杀声持续了整整半日,好些人都听到城上传来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的声音,想来波达渠帅攻势迅猛,这些朝廷兵根本招架不住!”
“嗯……”
邋遢汉子默然点头,双手却是摊开放在火上,沉思片刻后方才言道:“渠帅攻势不成,眼下正该需要你我做事!当初我等受渠帅之命潜伏进流民当中,为的不就是与渠帅里应外合攻破此城吗!”
“吸……呼……”
汉子长吸一口又吐了出去,眼中冷冽一闪而过,低声喝道:“通知弟兄们吃饱喝足,把家伙事都找出来,今天晚上你我兄弟便掀了这阳翟城!”
瘦子听到这话猛地一愣,有些不解的问道:“渠帅当时不是让我们等候命令吗,头领你这般突然行动渠帅可不知情,万一我们白折腾了一番可怎么办?”
这番话说的相当在理,可瘦子要不是眼神躲闪可能邋遢汉子就真信了。
“呸!你这混蛋就是贪生!渠帅当初是让说听从命令,可也不说了见机行事吗!你懂什么叫见机行事?听老子的吩咐就对了,等到我等在城中烧杀起来,闹出这般大的动静,你说渠帅在城外看不看得见!”
说完汉子一巴掌甩在了瘦子的头上,差点没把瘦子给糊进火盆里头去。
“是是是……头领说的是……”
瘦子连忙应声,生怕自己慢了点再挨揍,赶紧离开通知消息去了。
看着瘦子那鬼鬼祟祟的样子,头领不屑的啐了一声。
要不是这小子做事机灵焉能留他到今天,一个贪生怕死的家伙挨打都受不住疼,指望这种人替太平道张旗扬帜那是做梦!
一念至此,紧盯瘦子的头领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寒光,却是已然心生杀意!
校场流民营地之中暗流涌动,陈启与荀彧二人却在隔壁冷眼相看。
陈启揣着手踮起脚往流民营地里瞧,一旁的荀彧没他那么高的个子,只能也学着揣手静静等着。
“子庚可有何发现?”
眼看陈启跳脚看了半天,荀彧终是忍不住问出了声。
“哦……什么也没发现。”
听到这话荀彧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好家伙他在这里陪着吹冷风吹了半天,结果就为了听这样一句话?
眼见荀彧一副被耍了样子,陈启缩回脖子笑了笑道:“文若急什么,我这什么也没发现不代表别人也是一样,说不定一会儿就有消息了呢,等等就好。”
这话听起来是相当的耳熟,荀彧当下回忆了一番,突然之间想到,当初自己被陈启折腾了一晚上之后,听到的不就是这话吗!
只是还未等荀彧确认,不远处却有一人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
来人方至近前,荀彧就一脸果然如此的模样。
除了当初那个曲军侯外,还能有谁!
曲军侯气喘吁吁的跑到两人面前,忙是说道:“在下以依照陈佐吏的意思,命人在流民营地中广泛散播今日的消息,营地也的确乱了不少,但却还在可控的范围之内。”
“军侯做的好,先去歇歇吧,稍后可还有耗费体力的大事要做呢。”
曲军侯拱手告退,荀彧这时却抖了抖身子道:“你这是给那些人填了一把大火啊,生怕这流民营地不够暖和!”
陈启抬头看了眼天上,不知何时竟然飘起了淡淡雪花。
“你我布下了偌大的阵仗,若是主角不曾出场岂不浪费。
而真正的主角每每在出场之前,却都需要大场面来铺垫,更需要配角来陪衬才行。
一把火算得了什么,我要的可是火上浇油烈烈熊熊,如若不然又怎能烧开这冰天雪地!”
虽然荀彧搞不懂什么叫做主角,什么又是配角,但陈启话里是什么意思他却听得明明白白。
“是啊,今年的冬日是有些长了,正需要烈火烹油才对……”
陈启悄然看了眼微微有些出神的荀彧,哪还不知道好友这话说的并不只眼前一事。
只是眼下黄巾贼尚未退却,想得太远终是无用,目光放在当前则为紧要。
不过陈启却是已然暗暗决定,可不能再让好友走上前世那落寞的老路了,宽敞命令的康庄大道不多的是,又何苦非要一条道走到黑呢。
倘若自己连这都改变不了,那来此一遭也未免太失败了些吧。
天底下有不是只有一个姓曹的,好友自然也没必要在他那根歪脖子老树上吊到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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