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人家那是当朝皇亲国戚,名义上更是手握天下兵马大权,在这洛阳城中不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那也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人物。
其宅邸若是还与旁人一般寻常普通,那才是真的奇怪……
在侍从的引领下,陈启二人穿过了数处廊道,来到了一处宽阔的院落当中。
中秋赏月当空饮醉,在这院落之中设下宴席自是最好不过。
眼下正值秋时,院中花草尚有一丝余韵,树叶微黄随风摇曳,时不时便会有一片落下径入泥中。
看着蔡府庭院的静雅之景,再看看自己所在的太史书库,一个花草茂密树木琳琅,一个只有三瓜俩枣的枯枝,简直是天壤之别的差距。
侍从引着二人来到一处,随后躬身一礼便径自退去。
陈启左右打量了一番,发现此处离着正席偏远左右不靠,反正是一块不起眼的小地方。
想来也是,虽然揣着请柬上门,但他们俩加起来都到不了两千石,哪有什么资格做到正席那边去。
要知道蔡府设宴规模虽然比之大将军府上有所不及,但两府错开日子这来往的宾客却相差仿佛。
洛阳城中说得上名号的大员官吏差不多都会到场,怎么可能有陈启他们两个小透明的多余位置。
似这种一片竹简的请帖,照例都是安排在院中下首的角落里,给你个地方可以入席便已经是很够意思了,哪还有什么资格要求更多的。
荀攸施施然坐下,陈启见此也没什么表示,同样掸袖落座,二人便在此先行等候着。
蔡府设宴来往宾客众多,陈启二人到的不早不晚却是刚刚好。
但总有些人是天生的主角,必须要最后出场,那就只能等着喽。
趁着这个空档,陈启好奇的打量着四周,看着那些和自己同样坐在下首偏处的官吏,还有位居前列有资格在正席面前露面的。
当然,其实他更好奇的还是那些真正有资格坐入正席之中的人。
那些人要么是名闻天下的大儒学者,要么是出身不凡家世浑厚正值一片光明,要么便是朝中列为高官。
比两千石的秩俸在其中都是弟弟,真正能够畅所欲言把酒而欢的,最起码也得是两千石起步才行……
因为到洛阳的时日尚短,陈启每日的活动区间有比较固定,如此这社交的范围自然就小之又小,完全没法跟荀攸相比。
故而在一个有意解惑,一个有心问话,陈启荀攸二人倒是躲在后面悄声的点评起了已经到场的这些人。
“这是公车司马,那是未央厮令,旁边的是车府丞…………”
首先便是九卿之下各属郎官,什么太常,少府,太仆等等,这些卿官管辖的部门基本囊括了大汉朝整个官僚体制。
好友荀文若的守宫令,便是专职皇室财政和大部分生活琐事的少府一部。
要不陈启也不会提醒好友小心一些,单反涉及到钱财二字,总会牵扯到一些人的利益,而那些已经被贪欲蒙蔽了双眼的家伙可不会在乎什么颍川荀氏,单反敢碰触这些人的逆鳞,那可是无所不用其极的!
两相对比之下,陈启倒觉得自己所在的太史府就轻松愉快的多了。
太常是什么地方,朝廷宗庙礼仪所在,看起来是九卿之首地位崇高,可实际上这年头天下崩坏宦官当道,各方势力竞相登场,你方唱罢我登台的,礼崩乐坏已是平常。
太常之下的各级官员也早就看的清楚,不争不抢安安心心的混日子便是了。
正巧,太常所属之下除开太史和博士祭酒之外,剩下的无非是什么太祝,太宰这些管着迎神祝祭,工鼎器具之类,要么便是高庙,祖庙和先帝陵园的主官,大体上都是跟先祖鬼神玄之又玄的东西靠的比较近。
这样的大工作环境下,也难怪太史令专心修仙想要得到飞升,陈启到现在都没说见上一面。
仅剩下的一个独苗太乐,也只不过是管着宫中乐师舞女之类。
不过太乐所在比之太常属下其他府衙却还另有不同,毕竟这洛阳城中谁人不知,议郎蔡邕除了文学,数术等外,还对音乐一道十分痴迷,更是一度想要修复已经亡于秦火之中的乐经。
有蔡议郎的照拂,太乐令倒也在混的不错,只要不涉及到政事,也没谁会显得去找他一个管着舞姬之人的麻烦。
只不过对于蔡邕想要修复重现乐经一事,几乎所有人都此都不抱有什么期待。
大家伙都忙着争权夺利呢,你却在这儿想着音乐,看起来好似是什么雅事,可在真正的权力纷争面前,再健全美好的礼乐,落到最后也只剩下一个礼崩乐坏的下场而已。
再者说了,秦时焚书距今已有数百载,便是真的有些散本流传,可谁又能够保证那便是乐经之上的内容呢。
到时候就算真的让蔡邕搞出来一个修复的版本,恐怕也只能算是大汉乐经,而非是那正统的六经之一中《乐经》……
两人的脑袋凑到一块悄声嘀咕着,陈启隐秘的向荀攸发问,荀攸则小声的回答。
因所在偏僻,倒也没什么人关注他们俩这有些不太正常的举动。
约是过了小半个时辰,陈启在荀攸的讲解下算是认清楚了在场来客的身份。
林林总总数十人,小到如他们这般六百石为界限的官员,达到千石的大夫御史之流。
陈启总览下来最后只总结出来四个字,一概不识!
青史留名者古往今来能有几人,一笔写下带上了姓氏都值得庆贺。
可眼下在陈启面前的这些人,他还真就一个都没听说过。
这跟陈启到洛阳的时日尚短有一定的关系,但要说是见识浅薄倒还真算不上。
毕竟就当下走进来那位,陈启就见过而且还十分熟悉,其人便是自己的老师,当朝尚书卢植卢子干。
老师到场做学生的又岂能坐视不顾。
荀攸这才刚主动说完卢植何人,便发现陈启正欲起身,忙是问道:“子庚欲要作甚?”
陈启整了整衣衫道:“在下去拜见师长。”
听到这话荀攸一愣,还没等他弄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呢,便瞪大了眼睛清楚的看到,陈启走到卢植的面前躬身一拜,卢植则面带微笑的点了点头。
这一切发生的有些突然,荀攸一时间有些愣住,随后便想到了陈启的那句话。
所谓师长者,莫非卢中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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