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老友疑惑的表情,卢植十分平淡的拂须轻咳一声,好似并不打算解释些什么。
不过蔡邕还没到老眼昏花的程度,仍然察觉到了卢植微微扬起下巴的这个细小动作。
作为多年的好友,两人同朝为官又同修石经和史书,交情不可谓不深。
期初蔡邕是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但看到老友的小动作和这般沉稳的态度后,他立时便在心中思索考虑了起来。
先不论老友此番举动到底是为什么,但肯定不会有意让他难堪,故而蔡邕心下倒也不在焦急,转而饶有兴致的看向了场中那自己也颇为熟悉的年轻人,他相信老友既然有所行动必然不是无的放矢,说不定不用自己问询,稍等一等便能够知晓答案了……
然而,此时此刻站在场中被人围观的少年郎,心里直呼国粹,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想要问候一下自己老师的家人。
好在基本素养还行,硬生生的让他给憋住了没喷出来。
感受着四周众人的目光,陈启这会儿只想讪讪一笑而后装作迷路的样子,可很明显那种情况根本不会发生,更别说他还是被人给推出来的!
没错,就在方才中散大夫卫望卫家主表演接近尾声的时候。
陈启好端端的正在看戏呢,反正他也没有打算掺和进这件事里。
真以为是个人都精虫上脑?
见到个女子便走不动路为之神魂颠倒?
虽然心中对蔡琰将来可能的悲惨遭遇深表同情,但陈启明显看得出来,人家那是两家家主有共同的想法所以才能促成这桩婚事,自己一个小小的书库记难道还有反对的资格不成?
同情归同情,但擅自改变他人的命运这本身便是一件极为冒险的事情,更需要承担巨大的责任。
陈启自觉肩膀还没宽到能跑马的程度,尚且担不起这样的重担,自然是老老实实的躲在老师身后面看戏最好了。
可没想到最致命的攻击往往来自最不可能的角度。
卢植冲着身后招了招手,陈启会意立马低头探身靠了过来。
“子庚觉得中散大夫如何?那卫家仲道如何?蔡公之女又如何?”
听到老师这一问三连,陈启愣了一下,便脑筋飞快转动立时脱口答道:“学生以为中散大夫爱子心切堪为人父表率,卫成此人虽未谋面,但以卫大夫所言相比也定是名副其实之人。至于这蔡公之女……”
陈启说着微微偏头看了眼蔡琰,两人好巧不巧的视线碰撞在了一起。
此景之下陈启也不尴尬,只是微微一笑点头示意,倒是蔡琰见此立马低下头去,若是细看,便可发现其原本白净的脸上微微泛起了两团红晕。
毕竟美好的事务人人喜欢欣赏,在大汉这个靠脸就能吃饭的大环境下,长得好看之人自然会被人多关注些。
卢植清楚的看见了方才这一幕,嘴角微微翘起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
而陈启则还在回答方才的问题。
“手如柔夷,肤如凝脂,领如蝤蛴,螓首蛾眉,美目盼兮……”
一时间陈启也寻不到什么好的说辞,便用了上诗经来做标准答案,加之面纱的阻挡就自我删减了一番。
“卫风,硕人……”
卢植轻轻点头好似十分赞许。
陈启见此心下一喜,正欲退身回去之际,却不料一只大手猛地搭在了自己的腰上,还没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便感觉到一股巨力袭来。
仓促之间猛然变故,陈启不及防下脚步踉跄的往前走了好几步,正巧不巧的赶在卫望落座之际来到了场中!
这个节骨上站出个人来走到场中,其意难道还不够明显?
此时此刻,由不得陈启多想,坐在上首已恢复冷静的蔡邕突然开口道:“子庚可有何事?”
不及陈启答话,蔡邕便又紧接着解释了一句:“诸位眼前这少年郎乃是阳翟陈启陈子庚,有平灭黄巾之功得举孝廉之身,是我大汉有名的青年才俊。”
蔡邕这话说的陈启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灭黄巾,举孝廉是真的没错,可从蔡邕嘴里说出来那含义就不一样了,至于所谓的青年才俊这就更扯淡了些。
陈启相信在场这些人在今夜之前怕是十之八九都不认识自己,出名二字从何而来?
可人家蔡邕是一片好心,没看连官职都没说吗,陈启自然也只能躬身一礼作揖拜谢。
而就在蔡邕解说之下,一些觉着陈启面熟之人也立时恍然,这不就是方才卢尚书入席之际站出来行弟子礼那家伙吗!
可卢尚书的弟子在这个时候跳出来是什么意思,莫不成少年情至芳心已动,一面之缘便已钟情?
众人心中纷纷猜测起来,但目光却时刻盯在陈启的身上,摆明了是打算继续看戏。
陈启弯腰之际眉眼直跳,心中暗暗叫苦却趁机思索着对策。
就刚才那个位置谁能推自己一把?
身旁就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老师卢植一个是荀攸,但陈启第一时间在脑中便将荀公达给排除在外了。
不是不怀疑他,实在是人家完全没有任何的作案动机,就算小坑了他一手,可那些事你情我愿之事并且也毫无损失。
能让自己毫无防备,而且还如此大力完全不顾忌自己想法的,除开允文允武的自家老师之外还能有谁?
借着行礼的空档,陈启仔细思索了一阵,这才发觉从老师招呼自己过来,到方才那一连三问下来,貌似都是早就算计好的事情。
如若不然,自己现在也不会尴尬的站在中间被人围观,更不用说还要承受着来自中散大夫卫家主和蔡邕两人的压力。
当然,蔡邕所谓的压力完全是陈启多想了,毕竟若是真有不满,其方才也不会替陈启做介绍。
但卫望那凝视沉重的目光可是实打实的,而且此时此刻正死死的盯在陈启身上,好似要看透他一般。
明明盘算的很好,事情从开始到结束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完美,可偏偏到最后却冒出来个搅局的,让事情平白增添一份变数。
卫望不喜欢变数,因为变数代表自己所做的一切都不再是确定,预想的结果也可能走向未知不可估计。
是以不喜所以尽可能的避免,但变数就在于出乎意料之外,纵使不喜却也无可奈何。
叹此间只为客,无奈做不得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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