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挑食,正常啦!”我安慰他。
“是这样的,”宰德背过身来,用只有我和银牙才能听见的声音说,“哥审犯人一般分两步,先是盘问,收降他看得上的,对于软骨头或墙头草、他会……”
宰德轻咳两声,银牙会意地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我倒吸一口冷气。
外面传来空锅被放下的声音,正在打盹的亚玛睁开了眼。
“不行,我要去找他,他在哪?”我哑着嗓子问。
“三楼天台。”银牙一脸不解。
话音落处,我已经头也不回地冲出厨房,直奔楼梯而去,将秋千的询问远远撇在身后——“狗狗哥干嘛去?”
————
天台中央,少年跪在地上,双臂被人牢牢拧住,一旁是已经死去的猴脸男人,血从尸体的七窃流出,在脸边汇成一汪小小的血泊。
许是同伴相继死去使他受到了惊吓,少年低着头,唇角微微抽动,任由墨蓝色的碎发披散下来,遮住他紧闭的双眼。
“该你了废物——”卢令俯身,一把揪起少年的蓝发,迫使少年抬起头来,与他面对着面,“——你不向警局表示一下忠心么?”
“我不是特警。”少年目光躲闪,声音冷冷的,有些发颤。
见他这副德行,卢令皱了皱眉,继而狐疑地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突然起身,厉声下令:“搜他的身!”
少年被应声摁倒,阿硕宽大的手掌把他周身上下都按过一遍,最后一把扯下他的外套,倒过来抖了抖——“哐当!”一只银色的怀表掉出来,落在地上。
卢令抓起怀表,正欲打开。
“还给我!”少年忽地大喊,墨蓝色的双眸有那么一瞬间看起来像狼。阿硕和达娃狠狠控制住他,少年挣扎片刻,眼里的凶光渐渐淡了,只剩下精疲力竭的喘息。
“说吧,你是哪来的?”卢令合上怀表,似笑非笑。
“公墓。”少年没有抬头。
“什么?”卢令一挑眉。
“家没了,我流浪到那里,靠吃祭品活着,不知怎么就被抓来当壮丁了。”
卢令上前一步,给手中的左轮上了膛。少年闻声一怔,缓缓抬起头,正对上黑洞洞的枪口和卢令的笑脸。
“去死吧!”卢令眯起眼,作势扣动扳机。
少年僵住了,继而闭上眼,咬紧牙关低下头去,周身上下抖得越发厉害,双腿间开始有温热的液体渗出,裤裆处的水渍慢慢扩大……
“哈哈哈,头儿,他尿了呀!”近旁的黄毛眼尖,话音落处,阿硕也跟着笑了起来,只有达娃还不动声色。
卢令眼中的调笑消失了,取而代之是彻底的鄙夷和厌恶,他正了正枪口。少年发狠般抬起眼,双眼红肿,似是恨透了自己那不争气的膀胱。
“少……少侮辱人了……”少年瞪视卢令,声音沙哑可怖,“……要杀我就……就赶快!”
—————
“住手!”我赶至天台,想也没想便挡在了卢令和少年中间。
枪口近在咫尺,正对我的额头。
卢令先是一怔,随后冷冷一笑。
“哥!你疯啦?”黄毛要拉我,被卢令用眼神制止了。
“看来,”卢令道,“我的话没起作用啊?”
“和那个没关系!”我厉声道,“我不会让你滥杀无辜的!”
“我有说要杀他么?”卢令反问,“再说了,他只是变革道路上碍事的废物,死了又怎样?”
“每个人都有废物的一面,正因为这世上有弱者,才需要我们来保护他们。如果大家都完美无缺,还要我们干什么!”
“不愧是作家,会说得很。不过,光说不做可不行——”说着,卢令上前一步,将冰冷的枪口抵在我的额头上——来玩个游戏如何?”
皮肤与金属相触的瞬间,我一个激灵:“干,干什么?”
“这是一把左轮,只有一发子弹。”卢令娓娓道来,“我在转动转轮之后开枪,若是空枪,这废物就是你的了,若有子弹,不好意思,你就要替他去死。”
见我怔在原地,卢令沉下脸来:“这个游戏本该是他玩的,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知道了……”我深吸一口气,不去管早已被汗水浸湿的全身,闭上眼道,“……开始吧!
卢令勾起嘴角,微微一笑。
我听见笑声,睁开眼,恍惚间在那笑容里看见了药蓠的影子。
没有给我更多时间乱想,卢令快速扣下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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