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熊燃烧的火把刚一触到木船表层就发出了炙烤的“嗞啦”声,类似无数张婴儿的嘴同时张开发出的啼哭声,瞬间响彻整个洞穴,吵得人耳膜生疼。漆黑的木船随着蔓延的火势开始干瘪,变形……许多拼接在一起的长条迅速蜷缩脱落,从这些缝隙里渗入的河水越聚越多,终于将整条船彻底冲垮散在水中。很快,就只剩下了逐渐无力的啼哭和渐渐黯淡下去的火光。
摘下面具后,那些星光蜉蝣就不见了,现在唯一可以照明的火光也没有了,黑暗里我完全可以想象出自己溢于言表的恐惧和震惊,正与的枭哥的扑克脸形成鲜明对比。
“你,刚刚烧掉了船?”我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那根本不是船,”枭哥打开手电,“这些吃腐尸的小妖虫聚在一起,什么都可以拼出来,上它们当的人连白骨都不会剩下。”
说罢,他竟自撸起裤腿,脱了鞋,试探性地走向浅滩,开始在水面上挑拣燃烧过后的黑色残骸。
“干什么?”我揪紧衣角,极不情愿地靠近他。
“妖虫的尸体可以捆在一起制成新的船,一直走岸上的话,很快就会没路。”枭哥头也不抬。
还不错,浅水区刚刚没过膝盖,起初我感觉很冷,泡得久了就开始从脚底板往上散发暖意。
怪不得枭哥选择站在河里捆扎那些碳棒一样的妖虫尸体。
我一边小心翼翼地在河中漫步,生怕被底部的石子划伤脚,一边揣摩着这河会通向哪里——会不会到阴曹地府?呸呸呸,没事儿何苦咒自己呢,不过,有棺材或者粽子啥的,我也不会拒绝长长见识!
“莫昱。”
“……啊?”我吓了一跳,回头看枭哥正埋头扎船,不像在叫我。
但是我相信自己的耳朵,的确有人叫了我的名字!
环顾幽深阴暗的洞穴,我顿感汗毛倒竖,不知不觉中自己竟然走到一处石壁的阴影中,河水从石壁上的洞口流入,洞内漆黑一片。
“莫昱。”
“啊……啊?!”我再次回头,枭哥正在看我。
“别乱走,快回来。”枭哥用其轻的目光扫了我一眼,又低下头去,娴熟地在什么东西上捆了一道。
船已经逐渐成形了。
我长吁一口气,提着裤腿正要往回走,突然脚下一阵刺痛,紧接着就看见殷红的血从河底升腾而起,环着我的小腿肚扩散开来。
“哇!”我惨叫一声,头也不回地撒开两腿朝枭哥跑去!
“别动!”枭哥厉声道。
已经来不及了,我只感觉到自己的双腿越来越沉重,殷红的血好像永远流不尽一样,在我四周的河面扩散,然后一点点变暗变黑。很快,血流过的地方就好像沸腾的火锅一样,开始疯狂地冒出乌黑的气泡!
“枭哥,枭……啊!”我惊恐地发现自己已经完全控制不了这两条腿了,在离枭哥两米多的地方,我一头栽倒在水里,余光瞥见的竟是越长越高的黑色气泡,如同狂舞的人影……
黑……好黑啊。
我拼命挥手,能撩动的只有浓稠的黑暗。
慌乱中一道残损的白光划过,当我的手臂被紧紧握住时,整个黑暗都为之战栗。
一股力量正在使劲将我往上拉,无处不在的黑暗旋即又聚拢起来,相互撕扯,挤压,强行要把我和那股力量分开。但是那只手并没有放弃,他始终与黑暗对峙着,我甚至可以感受到他手腕上青筋暴起,连带着墨汁般的河水一同颤抖。
我知道,无论如何,枭哥都不会松手的。
然而,我的知觉正在逐渐丧失,无数流动的人手从河底伸出,抓住我的脖子,头发,手腕……几乎身体的每个部分都感觉到了那种野蛮地撕扯。
再不松手的结局只有一个——
那种拼尽全力要带我脱离黑暗的力量正在消退,原本滚烫而有力的手掌竟缓缓地失去了温度,随着我一起下坠,下坠……
不,不……我不敢再想下去,但脑子里只有一个字:不!
直到,完全忘记了疼痛。
我死了么?
不,有光,微黄的烛光,但是……好暗。
还有“噗噗”的气泡声,不停地响。
我哼唧了一阵子,感觉出奇得冷,关节处好像被紧紧地勒着,完全动不了。于是我警觉地睁开了眼,发现自己被绑在一艘小木船上,下面传来潺潺的水声,托着木船摇摇晃晃地向前。
两排蜡烛被固定在船沿处,借着摇曳的烛光,我惊恐地看到自己身上穿着的竟是不知从腐烂了多少年的女尸身上扒下来的破旧红色嫁衣,还散发出阵阵呛人的腐臭。更令人哭笑不得的,是胸前那块精致的凸起,我明显感觉到风从那片空缺中贯进来,冲击着裸露的皮肤,让人瑟瑟发抖。
还有几片散落在大腿上的血色花瓣,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匀称的腿部线条,仔细一闻,还带有甜腻的蜜香。
“变态!”我轻骂一声,扭动着想要挣脱。
话音当落,两旁的黑暗中又响起了那种“噗噗”的冒泡声,只见无数的人形黑影蠕动着,狂舞着,眨巴着唯一可以分辨出的绿豆似的眼睛朝我探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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