耻辱,天大的耻辱!
我抱着胳膊缩在泳池的一角,和蓝发男一样只留下裤衩——不同的是,他来去自如,而我却瑟瑟发抖。
不是因为我怕冷,而是因为这一池水中似乎藏有什么东西,让我本能地对它产生了抗拒。
是什么呢?
“会游泳么?”蓝发男从这头划到那头,又围着我荡了一圈,神色傲然。
此时,我正盯着瓷砖铺成的水底细细搜索着,他的到来使水面起了褶皱,波纹漾开,将我的思绪拉回当下——“嗯?”
许是看出了我的心不在焉,他站定后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端起岸上的香槟喝了一口,道:“你的朋友山鬼,前些天刚回来,一进城就下令捕杀三个远道而来的年轻人。”
说到这儿,他瞥了我一眼,低下头去冷冷道:“听说……他还处决了那些不愿服从的下属。”
话音落处,我只感到脑中“嗡”的一声,大张着嘴还不及说什么,脚下就是一滑——好在我一把扶住池壁,背抵岸沿才算站移。
再一看脚底,竟踩到了一条长方形的黄纸,那黄纸好似黏在脚底板上,怎么也抖不掉!
我这一番动作早已惊动了埋头不语的蓝发男,为了不被看出来,他一歪头我便并拢双脚,挡住了那张黄纸。
“怎么着?”他望着我,又是一脸嘲弄。见我目光呆滞,就自顾自地爬上岸,裹上浴巾,坐到我身边用脚拨水:“害怕了,还是后悔了?”
很显然,我仍没有从刚才的震悚中回过神来,无数形象正充斥着我的脑海:永福镇小河边教我钓鱼的少年,酷爱吉他的酒馆老板,还有……还有残害小狼的鬼主瑰山,如今,又多出一个手段狠他绝的杀人犯。然而,当这些形象交叠、重合时,浮现在我眼前的,仍是那个明媚的午后——二楼窗口一闪而过的半张脸。
我想起微凉的吉他曲,穿过树梢,应先着古城和蓝天。
怎么可能?那才是山鬼,才是孙文雨!他怎么可能……想杀死我们?还是以这样残酷的方式!
“你骗人。”我紧咬牙关,凛然转身,对神色轻佻的蓝发男怒目而视,“那不是山鬼。”
“呵,我骗人?我可是有证据的!”蓝发男站起来,向他脱下的那堆衣服走去。
“你干什么!”他刚说完,我就感到一股细小的电流正自我的脚底攀缘而上,不由地脱口而出,“等一下!”
他不解,回头打量着我。尽管竭力克制,但熟悉的电击还是让我脸色惨白,摇摇欲坠,喘息一下比一下急促。眼看着,周遭的景象愈发模糊了……
“嗯,喂!”一只手按住我的肩,拼命摇晃,“要不要帮你叫医生?”
“不……不要。”我猛地扑倒在池沿。
再次睁开眼,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红色,脑中沸水般的“噗噗”声不断响起:“那是什么?他骗人,他骗了你……那是什么?在哪里?快离开这儿……”
蓝发男见状,已经掏出手机,谁知不等拨通电话,他就被我一拳打翻在地,手机脱了手,“嘭!”一声砸入池中,溅起冰冷的水花。
“你还打人!你……好你个流氓,我看今天,咱谁也别离开这儿了!”说着,他直起身,捂着红肿的半边脸,连滚带爬地冲向门口的报警器……
“站住!”我用尽全力嘶吼,手里却死死攥住趁机从他头上薅下的毛发。其实,我早就发觉此人不对劲,无论是他的瞳色、眼神,还是那两颗他一开口就森森可辨的尖牙,统统透露出一股介于妖气与杀气之间的气场。
现在恶灵的觉醒,使我的感观能力又加强了许多,同时也更加笃定,这场会面是个阴谋。他刚才所讲的一切,不管真假,目的都是刺激我,刺激恶灵,让它们在水下某种力量或物质的感召下失控、伤人,再然后……
“有什么话,等警察来了再……啊!”
不等他说完,我便追上岸来,一把按住他的手腕,浑身湿漉漉地同他扭打在一起,很快,两人便与墙上红色的应急按钮拉开距离。
“说!”我根本用不着恶灵,两拳加一脚便把他仰面摔倒,随后跨坐在他身上,用力掐住他的脖子,“你是谁?为什么要骗我?吉他到底哪来的!”
“呵,呵哈哈哈……”他突然狂笑起来,斜睨向泳池——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无数装着紫莹莹小花的封口袋浮满了整个池面,在湛蓝的泳池中,它们一个挨着一个,相互碰撞再弹开,漂不了多远便又挤在一起,简直密密麻麻!
“乌头草!”我失声惊道,旋即丢下蓝发男,几步爬到泳池边,俯下身来扒拉开满池的封口袋——眼前,赫然是缺了一块瓷砖的池底,正方形的洞口朝外鼓着气泡!
那块弹起的瓷砖向上翘着,边缘处竟有一块失去封条后留下的胶痕……
冷笑声响起,待我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蓝发男一脚踹在我的后背上,本就探出半个身子的我当即失去平衡,一头栽入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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