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流浪惯了,对人类心存戒备,如果刚才冲进去的是你们,它们很可能会更混乱。”我刚刚变回来,脸上的脏还没擦掉。
“知道啦知道啦,我们这不是关心你么?”药蓠递过来一方手帕,挑眉道,“来,快擦擦!”
“没想到,小昱还有这方面的特长呢!”姐姐站起来,坐到我身边。说完这话,她轻轻抱起拱到她脚边的小狗崽,一面不无爱怜地抚摸狗崽,一面自顾自地柔声道:“可是这些小狗该怎么安置啊?”
“交给我吧!”夏沐将火腿肠用嘴撕开,掰成两半扔向狗群。
“好主意,你照顾它们,我去救山神!”经过刚刚的合作,我正热血澎湃呢,便脱口而出。
“你知道丰都是什么地方么?”前辈肃然问。
“呵,”药蓠也笑,“小狗一个人去,怕会被卖掉哦!”
“怎,怎么……”我被他们的反应吓了一跳。
“丰都鬼城,”山鬼意味深长地一笑,悠然开口,“就是重庆的真面目喽……”
……
卢令把帽檐压得很低,双手藏在口套里,匆匆地从贫民街上走过,丝毫没有注意到台阶旁被风刮落的通缉令,地上的沙尘托着薄薄的通缉令漂移了数里,在一处小摊贩前停下,被一只黝黑的大手捡起。
那张通缉令上的人,正是卢令,台阶下窄窄的巷子里,全都是那样灰扑扑的小摊贩。各种小摊挤在一起,卖枪械的老男人正打着蒲扇纳凉,卖刀具的小伙子正和卖皮草的姑娘拌嘴,长着蛤蟆脸的小妖皱着眉,悄悄把玩手里新进的货,卢令来到窄巷,从众摊贩中间走过。
“一把左轮,0.5口径,子弹十二发。”卢令把手里皱巴巴的纸币拍在盖了黑布的桌上,冷冷道。
“没有,去别家吧!”蛤蟆妖眼都不抬。
“你手上的。”卢令不依不饶。
“嗨!”蛤蟆妖恼了,咔嚓一声给枪上了膛,“你小子有病是吧?”
卢令没有答话,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硬币,哗啦啦往桌上一撒:“够了么?”
蛤蟆妖冷哼一声,伸出爪子从钱堆中捡出那枚金币,眯起眼睛端详一番,又放嘴里啃了啃:“嗯……你小子是鬼城人?”
“什么?”卢令不解。
“可惜,鬼币是给鬼用的。”蛤蟆妖径自说道,“阳间不用这个。”
“什么鬼城?”卢令急了,猛地将金币夺下,“请说清楚!”
“这不是你的东西么,问我干嘛?难不成……”蛤蟆妖把枪搁下,双腿一蹬跳到桌子上,凑近了他压低声音问,“……这钱不干净?”
“我是个乞丐,这钱是别人施舍的。”说这话时,卢令仍没有抬头,新长的刘海正遮住他的半张脸。
“我就知道,”望着这阴郁的面孔,蛤蟆妖盘腿坐下,丝毫不为所动,“一个乞丐要枪干什么?还是回去讨你的饭吧!”
“我要买枪!”卢令忽地揪住蛤蟆妖的衣襟,将这不自量力的家伙整个提了起来。
“啊,喂……你小子……”蛤蟆妖吓得张大了嘴,悬空的双腿不住乱蹬,声音因喉咙被挤压变得沙哑可怖,“咳……哈……”
卢令的手一点点收紧……
“我说,”对面屠宰铺的大汉开口了,他皮肤黝黑,声音厚如洪钟,“小叫花子攒这点钱也不容易,你就卖给他吧!”
“要……要死了……先……松手……”蛤蟆妖也挣扎道。
卢令冷哼一声,不服气般撤回手,蛤蟆妖“噗通!”一声落在桌上,捂着脖子咳得不清。
“妈的……刚找马爷进的货,老子还没玩够呢,就要便宜你个讨饭的!”
“有货非得等玩够了再出手,你就不怕被客人怀疑信誉?”屠宰铺的大汉又开口了,“再说,军/火马爷手里多的是,赶明儿再进呗!”
“呵,算你小子捡了个便宜,枪归你,鬼币也拿走,老子可不想再回去了!”蛤蟆妖坐正了,像驱赶瘟神那样朝卢令直摆手。
“谢谢。”卢令拿过左轮别在腰间,收好鬼币,忽又转回头,“那个,请问去鬼城怎么走?”
“干嘛去?”屠宰铺的大汉问。
“报答恩人。”
“乘三峡的水下列车到丰都站,搭快车进城,第一次坐那玩意儿准备好塑料袋,别吐身上。”
“谢谢您。”这回,卢令朝他投去了感激的一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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