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剑气每一道都是从李志常周身百穴而出,劲气凌厉,还带着拉扯回旋之力,左右水月大宗的刀势。
漫天雪粉被剑气切割得更细,风也更急。
天地间只有溪流悠悠回荡。
水月大宗此刻纵然古井无波,可是心中也不可抑止的出现了惊骇的情绪。
这并非高深的修养可以掩盖,面对超乎想象的事物,人类最脆弱的本性便自然而然出现,由不得半分勉强。
此刻他面对李志常,便如初生的婴儿,赤~裸裸在冰天雪地中,无依无靠,茫然不知所措。
水月刀在水月大宗心头无声出现,斩灭恐惧、忧虑、迟疑,一切负面情绪。
心头澄澈,便如溪水。
这一切说来很长,现实中连一瞬都不到。
即刀即身,无天无地。
水月刀迫杀而至,长芒精光爆闪,与水月大宗高大的身形相互辉映。
水月大宗此刻心头蓦然浮现了,来中土之前,在本能寺见到前代一无名剑客留下的一段话:
“何人不可杀,何物得永生,吾心如秋起,见得樱花飘零,片片嫣红。”
李志常的灵觉中,水月大宗的刀势再度变化,就如明月映$(m).照在松林下,无孔不入,杀意幽寂。
好刀。
比起天刀的‘得法而忘法’,水月刀别有一股子‘杀身成佛’的禅意。
大道三千,无分高下,最终都是殊途同归。
刀与剑的交击。带来天地间最动人的乐章。
没有什么比在生与死的交击中。更能让人体会到生命的实际意义。
鹰缘口中念起了佛号。犹如暮鼓晨钟狮子吼,荡彻在皇宫大内。
“南无阿弥陀佛”
传到了皇城每一寸角落,自然惊动了朱元璋。
朱元璋冷声道:“鹰缘好大的胆子。”
直到此刻,这位威临天下的帝王,才知道布达拉宫的藏地活佛,居然藏身在他眼皮子底下。
浪翻云悠然道:“朱兄可否答应我一个请求,给他们留下一个安静的战场。”
朱元璋道:“如果我说不呢。”
浪翻云淡淡道:“那么我不介意将这里成为另一个战场。”
朱元璋冷笑道:“浪翻云你还是跟当年一样,天不怕地不怕。不是我看在惜惜的面子上,你能活到现在?”
浪翻云听到‘惜惜’二字,不禁回忆起了当年和纪惜惜相遇的那天。
也是一个秋天,但还不是深秋。
她就那样的俏皮出现自己的面前,过往的点滴刹那间在心头流遍。
覆雨剑油然出鞘,似一泓秋水,清光慑人魂魄。
浪翻云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朱兄向来以为你不但权势远胜于我,连武功也是在我之上的。”
朱元璋道:“我可没有这么认为。”对于浪翻云,朱元璋有一种错杂的感觉。纪惜惜是他生命中第一次让他体会到爱情滋味的女子,也是唯一一个这样的女子。
可是纪惜惜没有选择他。而是选择了浪翻云。
他是骄傲的帝王,当然不会因此黯然魂伤。但是知道纪惜惜早逝的那一刻。终究有些异样的情绪。甚至他生平唯一一次想要不计后果的荡平怒蛟帮,他终究没有这样做,因为他是朱元璋不是浪翻云。
浪翻云微笑道:“天子望气,谈笑杀人,朱兄虽然极少动手,但是我知道你有挑战任何一位黑榜级数高手的资格,更或者即便是庞斑,朱兄也未必就真的怕他。”
朱元璋负手卓立,收起心态,帝王的威势就像大山一样朝浪翻云压迫过去,木然道:“我是天子,你有和资格跟我交手。”
浪翻云悠悠一笑,缓缓道:“三尺之内,人尽敌国,帝王百姓,有何区别,朱兄以为然否。”
朱元璋露出厉笑,道:“这五年来,那个人是我第一个惊喜,但我还没见到,而浪翻云你便是我第二个惊喜,但你要威胁我,便拿出真本事来吧。”
朱元璋高回到龙椅之上,楞严、叶素冬以及一名老太监护在他身前。
而另一方,李志常和水月大宗的交手已经到了尾声。
在一个呼吸间,李志常再度劈出九剑。
在水月大宗的真实感受中,这一剑比一剑来得更轻,偏偏实际上,他却突破不了这九剑,甚至自身反而被逼~迫的步步后退。
这种真实情况和真是感觉交杂出的矛盾感,让他难辨真假,亦是表明李志常的武功已然近乎法术的印证。
武道至此,近乎神圣仙佛了。
漫空风雪仍在,李志常劈出九剑后,人与剑便化在这片风雪天地之中,了无痕迹。
但是剑招仍旧存在,不留丝毫余地。
置身在如今被动的境地,水月大宗仍旧没有脱逃之心,迥别于东洋人矮小身材的高大身影,如富士山终年不化的冰雪一般的阴冷神情,都表明着水月大宗至死不退的决心。
一片落叶卷在风雪中,也飘荡在水月大宗身后。
水月大宗身子旋转,水月刀恰时劈至,劈开了落叶,更朝着李志常显露在他身后的身形拦腰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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