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真正的家人
在周处仁的记忆中,那个周家护院早在他下山前便毒发身亡了。
关于他的遭遇,大多是听周家人说的。
虽然李恩威感觉,周处仁对这个童年好友并不上心。
但再怎么不上心,有一段记忆还是十分清晰的。
那便是对方临死前,曾跟周家人说出是被吴家庶子投毒。
这才有了后续周处仁报复吴家,事情越闹越大。
可现在他忽然发现,这里面有个重大疑点:那个护院临死前,居然还能说话,表达清晰。
如果是别的毒也就罢了,可偏偏他中的是李恩威无比熟悉的鸩毒。
鸠毒封喉。
毒液入口后能麻痹肌肉神经。
如果是足以致死的剂量,那护院毒发之后,应该处于神志不清,口不能言的状态。
这一点,李恩威自问比资深仵作都要有发言权。
因为在钱七半那世的最后,他就曾服用鸩毒来掩盖真正的死因,亲身体验过服毒后的实际感受。
特别是,当时他的修为只有一层台后期,恰好跟这个周家护院相近。
要让这种层次的修行者毒发身亡,下毒剂量必须比没有修为的凡人更大一些,封喉效果更为明显。
别说不能说话,恐怕连写字都难。
“这个护院的死,并不简单。”
心思微动,李恩威吩咐管家,大哥一回家就来通知他。
他记得周处峻目前在刑部照磨所任职,那里正是存放案宗的地方。
周吴两家这单命案,虽然死者身份低微,但因为牵扯到派系之争,后来更牵涉南宗外门弟子,已经被刑部接手。
接下来,他挥退所有人,独自在房中歇息,修炼。
偶尔切换到吴慕文的身上,催动元黄真元维持她肉身生机,补充寒霜,顺便也当作练习出窍术。
如此一路修炼到近晚,管家来通知,周处峻回来了。
……
“你难得回家一趟,不先与家人共叙天伦,却去关心一个小小护院的问题?”
“还有,你吃饭就吃饭,怎还背着一个晦气玩意登堂入室?”
“你这些年上山修行,就修成这副德行?”
“说伱是个武痴,还真没骂错!”
周处峻还未换下官袍,此时端坐饭桌上首,仿佛审犯一般指着弟弟。
李恩威闻到对方身上浓烈酒气,淡然道:“在我眼中,冯妈母子亦是家人。”
冯妈,便是护院的生母,周处仁的奶娘。
“荒谬!”周处峻拍桌而起,“区区两个奴仆而已,也配跟我周家子攀亲道故?”
“确实不配。”李恩威抬头道,“反正我早已经出家修行,干脆也改姓冯好了。”
“你!”
周处峻气得发抖,但看到眼前二弟一身道门弟子打扮,目光陡然一清,酒意稍去。
“为兄只是怕你分心,耽误争夺外门首席。别忘了,你能拜入南宗外门,全赖我周家上下鼎力支持!”
“这话倒是稀奇了。”
李恩威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我怎么记得当初我跟爹说要拜入宗门的时候,大哥你是第一个跳出来反对,说万一宗门不收,会害你丢脸,影响你在刑部的风评?”
周处峻张了张嘴,愣是说不出半句话。
李恩威举杯一饮而尽,接着道:“都说我周老二是个只懂修行的武痴,此话不假。”
“可我痴归痴,却并非不识人心好歹。”
“有人虽然出身低微,却一直视我为亲兄弟,不惜当街冲撞仇家子弟,因此丧命。”
“有人虽与我血浓于水,却只当我是履历上增光添彩的一笔,甚至私底下也跟旁人起哄我是个痴儿。”
“那你说,换作是你,谁才算是真正的家人?”
周处峻再度无言,脸色阴沉。
李恩威也不急,就这么平静地注视对方。
良久,周处峻缓缓坐下,闷声道:“这个月底是鸿胪寺正卿慈母的八十大寿,到时老夫人会当众介绍她娘家过来的一位侄孙女,寻觅如意佳婿。”
“当然,为兄知你素来无意娶妻,所以并非是给你拉郎配的意思!”
周处峻怕他反感,快速补了一句。
“这不,鸿胪寺左少卿之子陆任毅公子到时会代父登门贺寿,顺便也想结识一下那位侄孙小姐……为兄的意思是,你到时能否作陪,替陆公子撑撑场面?”
“若你答应帮忙,我这便立即写一份手令,让你明日去照磨所查阅案宗!”
果然还是将弟弟当成了拓展人脉的工具人。
李恩威心中轻嗤,嘴上道:“鸿胪寺?”
印象中,鸿胪寺专门负责外事接待,朝会仪节,跟刑部照磨所可谓完全不沾边。
“为兄近来有意争一争刑部主事的位置,如果能得陆家的老爷子开口支持,胜算大增!”
这么一说,李恩威就懂了。
刑部历来是“岳派”势力的大本营,所以周处峻能在刑部出仕。
而这位陆左少卿虽然是另一条官场序列上的高官,但多半同属岳派成员,所以能够跨领域发声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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