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易只待蔡大娘子回话。
这妇人眼睛转了转,不曾露怯。
“蔡家郎君,这城内与奴同姓之人多如牛毛,不知会元郎所说何人?”
蔡大娘子收了之前的调戏之态,小郎君貌美,心思却不浅,莫非是听了甚话,做生意要的是两厢情愿,她不曾为难谁。
肖易稍顿,“蔡大娘子当真贵人多忘事,不知与你同族的蔡家郎君。”
礼行内,此时止两人。
蔡大娘子欲言,又见赘婿掀了帘端茶出来。
数步近前,转身将茶与肖易,又看了座。
“会元郎说的蔡家郎君,奴岂知是他,虽不似郎君你这般人物,倒是知诗书的斯文人,如今不提,不提了。”
“嗬,某以为蔡大娘子会聊《秋山图》。”
这妇人倒狡猾的很,见他提了那蔡姓读书人,有意绕开此话题。
如此,由他点开这话了。
蔡大娘子见躲不开,又道:“奴一个妇道人家,懂甚书画,那日府中小哥将画解的极妙,如我家官人这般蠢钝的听了兴高采烈,更莫说冰雪聪明的三姑娘了。”
见甚人说甚话,会元郎若文曲星又如何知人心思。
“肖山若闻此言,定要好生与蔡大娘子道谢。”肖易慢悠悠的喝了口茶。
“奴不敢占功,乃会元郎调教之功,”蔡大娘子顺着夸了肖易,又嬉笑言,“这小哥又极细心,颇懂女儿家心思。”
“会元郎需多学的。”
“某不知蔡大娘子此话何意?”
“三姑娘。”
哦,所以又开始扯三姑娘到话题中么,若真以为他与三姑娘有瓜葛,调戏他作什么。
肖易清咳两声,开始谈事情。
“某知蔡大娘子有奇能,是以借纸笔绘铜镜,请大娘子按某绘制所制,待镜成与那蔡家郎君,这是定金。”
“好说,好说。”
“那某不便叨扰,告辞。”
“会元郎请。”
“留步。”
肖易这边出了礼行,蔡大娘子喊其赘婿问话。
当初收那《秋山图》,实为巧合,听了这蠢货的话,动了心思,又用了些手段。
她倒是不怕的,会元郎如今不求功名了。
莫说曾为匪的萧待诏,这古往今来凡占山为匪的,皆有其山中规矩,尤其不劫读书人,读书人求功名携有文书,最易惹到衙门。
若这读书人再中了功名,他日为官,定会报前仇。
那破落户攀上了肖家,可谓是得了志,若再有人泄了密,岂不是麻烦。
未雨绸缪,两害相权取其轻,不如将此事悉数推给钱家三姑娘。
“娘子有何吩咐?”
“那蔡家的近日可曾出来,若见了她,需客气些。”
“不知会元郎与娘子说了甚话?”
“老娘与何人说话,岂是你这蠢货可打听的!”
“不敢,娘子误会了。”
“快滚去与那些伙计说,若蔡家那两口子来了,有点眼色。”
蔡大娘子对赘婿挥手,忽又道:“回来,这会趁店中无人,我到那蔡家一趟,若有贵客来好生伺候。”
“娘子放心。”
“哼,蠢货。”
……
钱塘门。
陋巷中,有妇人出来泼水,近看这妇人颇有风姿,眉眼中却略有憔悴之颜色。
旁与邻人与妇人搭话,“蔡娘子,你家官人今日可曾遇到贵人了?”
妇人道:“婆婆莫要笑话奴了,得贵客施了些糕点,婆婆稍待,奴取些来与婆婆。”
邻人点头,“有劳蔡娘子。”
这娘子生的面善,人亦极心善。
且不说嫁了这只知赌与灌黄汤的穷酸书生,每夜三鼓又至街边待这不长进的东西,冻着了,醉卧一宿又需请郎中的。
邻里见这娘子不易,靠制蜡炬养活一家老小,一双眼睛成天红红的,像吃不饱的雌兔,所以有心者多接济。
蔡娘子用洗净的软布包了糕点,贵客与的糕点包可作他用,虽穷酸亦需懂礼的。
“多谢蔡娘子,这糕点是老身素日最喜的。”
“婆婆喜欢甚好。”
“我家大媳妇说,过几日要到寺中进香,定你制的香。”
“感嫂嫂看顾,奴自此多谢了。”
“回了,这外面怪寒的,多穿些。”
城内百姓都这羊皮袄,这蔡娘子一身单衣,越显我见犹怜。
蔡娘子施了礼,又回身喊了句,“婆婆,仔细看路。”
这巷窄,又多生苔,只此巷口人行走时不骂。
官人今日喝了酒,回来又闹了会,用热汤与他擦了身又伺候歇息了,贫贱夫妻百事哀,可总有拨开云雾之日。
“蔡妹妹。”
蔡大娘子取银两与抬肩撵的人,这破巷,平时请她来,她都不来的。
一股穷酸气,莫再挡了财路。
“姐姐。”
蔡娘子启唇露笑,“不知姐姐大驾,快请。”
蔡大娘子亦笑了笑,抬脚进门,忍了这寒舍,忍不了冲天酒臭。
蔡娘子紧走两步,拉了布衾掖着防踏被,又转身开窗。
“妹妹今日在家,我那姨丈姨母与外甥外甥女都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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