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婳原有心多了解些的,凑巧钱家大娘子又差丫鬟来点拨,当真是渴求某件事情会有很多人来助她的。
听大娘子说剥茧缫丝,她只懂这里面涉及到养蚕,至于织布什么的,她听里面的声音乱猜的。
“今日须多向姐姐请教了。”
钱婳说着走到距她们最近的一处门口,又笑着转脸说道,“青罗姐姐,可不许你嫌我愚钝。”
青罗道:“奴婢如何当的起三姑娘这番话,只求莫办砸了大娘子着的差事,亦求不扰三姑娘的大事。”
钱婳伸手拍了拍青罗肩膀,约莫是不习惯被如何对待,当她瞧见对方眼神中躲闪,不由暗叹:到底不是她身边的人,不能用对南北丫鬟的那套来。
“青罗姐姐,她们在做什么?”
数名妇人背对她们坐着,妇人们面前有冒着热气的盆,旁边放着荆条编的筐,又有些类似晾晒的用具,她瞧着新奇。
虽不曾养蚕,亦知蚕丝由蚕茧中取。
妇人们闻声,起身向她们施礼。
钱婳笑着挥挥手,旁边的青罗说,“婶婶们莫要拘谨,大娘子派我陪三姑娘来此逛逛,只管做你们的事。”
“姐姐说的对,婶婶们勿须理我了。”
“三姑娘知缫丝前需做甚么,混茧、剥茧、选茧、煮茧,婶婶们此时所做乃是将丝由蚕茧中抽出来,作缫丝用。”
“抽丝剥茧?”
“生茧熟茧作缫丝用大有不同,稍待以火烘干,可使色洁。”
她听不懂生蚕茧熟蚕茧,却震撼于这种曾听闻不曾见的劳作情景:蚕丝绕双手中,再扭转成卷,一卷一卷的再取出来放进筐中。
不止是用成语可形容的,她终于懂了这种劳动。
“三姑娘可随奴婢再与别处一观。”青罗作请的手势,看着钱婳说。
“听姐姐的。”踏出门,又频频回首,内心真的忒震撼了。
两人走到另一处门前,青罗止步,钱婳亦止步。
“此处可是用来制丝的?”
“不,制的丝皆在此纺织,三姑娘你看这边织布机与纺车多,织匠皆为熟手,以精胜多,不似那等何人皆可为的。”
“我懂,这是技术活。”
“……”
“青罗姐姐,不可多言么?”
“织布纺纱最磨人,稍有错处需拆了重织,三姑娘瞧他们谁不是专心致志的。”
“姐姐,雇他们的月钱多么?”
“多,家主大娘子心善,城内凡有织匠处,唯钱记匠人月钱最多。”
“应当的。”
钱婳说着又道:“姐姐近些说话,我不敢叨扰他们。”
青罗依言近了些,三姑娘素日虽顽劣,偏又会做些拎的清之事,她们几个随身伺候大娘子的丫鬟,嘴上虽不敢多说亦不敢近的。
“这织来晃去的,瞧的我有些晕,他们一天织布数多么?”
“钱记求精不求量,再者看各人手熟如何了。”
“何时可回?”
“一日三餐按点用膳,卯时前歇息,月休可各自回城内。”
来钱记私营作坊打工,听着不错的:不拖欠月钱,管食宿,不加班,不按件算薪酬,每月有休息的。
钱婳看了会,又思及要弄懂丝绸等知识点。
已知丝绸中的绫罗绸缎为不同类的产品,那么除了定价不同,又有哪些区别?
作为消费者可以不懂,作为一个有追求有事业心的钱婳,她要多多益善的懂。
“青罗姐姐,这里纺织的可为桑蚕丝布料?”
“纺、绉、纱、罗、绫、缎、绸、大致可如此称的。”
“一种面料多种称名么?”
青罗顿了顿,钱家众人皆知三姑娘喜逐新鲜,若用甚新奇话来说其不懂的,倒也情由可以,是以她须用浅显易懂的话与三姑娘说。
随手取了数匹丝织物,对窗,“三姑娘你看,这些丝绸有何不同?”
钱婳细致瞧了瞧,颜色不同,她指着其中素色的说,“这块布料要再染颜色么?”
青罗笑着摇头,“三姑娘再瞧,这些纹路是否有平斜缎之分?”
“以奴婢手中这匹平纹来说,平且薄为绢,细绢又可称为纱。”
“若以蚕丝为线,捻丝线在织物中收缩起皱,使其表面形细绉纹,则称为绉。”
“绉,质轻平滑,宜作夏消暑之用。”
又长了一大波见识!
钱婳看着青罗手中丝织品,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原来这些传说中的东西是这么分类的,简直太牛了,越了解越有她什么都不懂的自知之明。
不懂要问。
“所以,不管绫罗绸缎都按纹路来辨么,青罗姐姐?”
“恕奴婢多嘴,三姑娘这话问的有些奇怪。”
哪里怪,她又露馅了么?
哦,对,三姑娘可是长于做绸缎生意的钱家,纵不知养蚕缫丝亦知绫罗绸缎,可话已说出口,她要如何再圆回来,为什么这丫鬟不能像胖鸭鸭那么好沟通的。
钱婳转身背靠窗,又笑对青罗道,“姐姐,我今日瞧着许多新鲜事,是以之前懂的亦有所惑,不如我们出去细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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