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雪,山茶花开的明艳。
红绸随喜庆的鞭炮声揭开,金光熠熠的店名:钱生婳风,钱家三姑娘在北市的店于今日腊月初六开业了。
围着瞧热闹的人彼此私语,莫说北市这边不曾有人做此生意,便是那御街又有谁会如此造声势,偏那钱员外与大娘纵容其女,做此等有辱门风之经营。
要说这些瞧热闹的人原不知的,只听进去又出来的人说了些,有那脸皮薄的人已捂着脸遁了。
“哎,莫提莫提,倒教坏我家娘子了。”一个面红耳赤的郎君,随其夫人绕道走向街中。
“早有听闻三不像之名,自此倒要霸了北市。”一个读书人打扮的郎君,摇头叹息。
“爹,娘,为何不可进去看看。”一个垂髫小姑娘拉着两大人的手问。
“钱记如今这般做生意,简直不堪!”一个中年男人有所感。
“依奴之见,那些出来的娘子瞧着一脸欢喜的,遂凡事不可尽信她人言。”
“若娘子之见,需进去一观了。”
……
小北一早得了指派,她要混在瞧热闹的人中听消息。
待主家与大娘子他们回了御街,再将听到的报与她们三姑娘,听了这般多贬损之言,她却一句都反驳不了,直忍到姑娘陪主家与大娘子出来,她身形一晃进了店中。
“小北,你来。”钱婳转身见北丫鬟欲上二楼,开口又将其喊了回来。
“姑娘。”小北候着原处等钱婳问她。
“听了甚有意思的,与我说说。”
这会瞧热闹的人渐渐散开了,偶有路过的会多瞧两眼,钱婳知道临安城百姓可能对此颇有微词,尤其会针对她这种“行为不端,名声不雅”的三不像。
“姑娘,生意如何?”
小北暗道,若姑娘说生意好可讲实话,若生意不好,需稍微瞒着了。
钱婳点点头,又指着一楼仓库区道:“我们进去聊。”
仓库区,看着更像花房。
朝南开了窗,对街瓦中雪光映着窗旁的花卉盆景,寒风中又见绰约风姿,融合了不同的美感。
窗对面,瓷制的一对兔首人身瓶,滑腻溜亮的,触在手中有些微寒。
“姑娘,那些口出恶言的人,莫要理他们了。”
“哦,原来真的不夸我。”
钱婳对北丫鬟道,“与其听他们如何评,姑娘我忽觉的可做些有意义的事,与那些人瞧瞧。”
定制那对瓷瓶的确是用来当点缀的,门旁放着花瓶,谁敢说钱生婳风不雅。
她中意用钱婳风,南北丫鬟各提了意见,于是她又向大哥钱书讨教;经过再三思索,她请大哥写了这店名,又请金匠出手点的。
“将门旁积雪水扫了,再搬两盆山茶花出去,待我稍后再来。”
“姑娘,与那人看花么?”
钱婳走到二楼绕弯处,对昂着脸问她的北丫鬟道:“等着,姑娘要唱大戏了。”
……
钱生婳风,左边店门由内打开。
肖易以手抹了抹两额,一早临窗瞧楼下的情景,其实他昨夜来北市欲见她的,问了临店的郎君知她与丫鬟们回了,于是他留宿在此。
走着走着,顿了步。
她是有多么喜欢做惊世之举,当街要挑战城内百姓们的审美与心理底线么!
一对妩媚如VM的兔女郎,身着薄纱,外有红色长款垂花裙,裙边隐入叶绿花倾艳的盆景中,如同一卷温柔乡之景,耳边倾诉。
门内,只一丫鬟背对着喝茶。
他清咳了声。
那丫鬟转身,见了他又近前施礼,“奴婢见过会元郎,不知会元郎到此要见我们姑娘么?”
他只认识平时随她的南北丫鬟,于是问道:“瞧着有些眼生,姐姐如何认识我的。”
那丫鬟道:“奴婢原做打扫粗使活,素日近不的姑娘,如今随姑娘做事。”
“会元郎名满城内,奴婢早有听闻。”
“不知姐姐芳名?”
“贱名小晴。”
“霁雪初晴,倒应景的。”
见那丫鬟红了耳朵,肖易不再多话,调戏丫鬟与良家女这种事情有什么好夸口的,他要见要调戏的另有其人。
踱步向前,迎面见她抱着胳膊,斜倚栏,用那双漂亮的眼睛打量他。
“小娘子,这般瞧某有何意?”
哼,对丫鬟喊姐姐喊的那么热情,现在又来调戏她。
钱婳冷哼一声,唬的丫鬟小晴垂眸不敢再看这边,一时不知进与退。
指着门口,钱婳又问肖易,“会元郎可见门旁一对有意思的女郎么?”
肖易走近,站到钱婳身边,“某隐约瞥了瞥,不曾细看。”
钱婳斜睨道,“会元郎来此有何指教,奴这店做的可是女人生意,莫非你这瞧着如此风雅的人,有什么隐约难言的怪癖?”
肖易伸手,露了手腕,“小娘子可否为某号脉,一摸便知。”
两人对着说话,眉眼神情只彼此知道,可说出口的话,旁边丫鬟可以听到。
钱婳心知这么聊,某人很快会露出真面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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