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丫鬟问的甚是认真。
肖山亦懵了会,当他听懂话中之意,其实不曾有丝毫开心的;这丫头一心只求温饱,他愿护她的,只今日与往昔不同了,她有更多的前途可选。
憋在心里的话问了出来,北丫鬟又觉自己有些不知羞的,尤其见肖山不理她。
她这种只知混吃混喝的人,这边见姑娘似不愿再养着她了,是以今夜又说出这般教人将她看扁的话么;姑娘的确有说要将北市之店给她与小南姐姐的。
可她懒,不愿打理生意的,一生只求温饱不愁,不求大富大贵的。
“山哥,我……”北丫鬟欲解释,若肖山不愿的话,那就当她今夜昏了头,只这临安城若真要她挑人嫁了,似乎只眼前的男人了。
她自己亦不懂,究竟是被姑娘给吓到了,亦是这么选其实不会错的。
肖山只觉心内如过了热汤,嗓中亦堵着什么,开口说话又绵软不似旧日。
他自然愿的,否则不会一直伴在左右,收着她与他的物什,即使她当时有意或无意与的,他都视如珍宝的,可她如今不知情的。
二少爷与二少奶奶说要助他,其实何尝又不是有些残忍的在为难他。
他怎么选都会违背良心的。
“我,小北……”
两人的语调与犹豫大都一致的,只是彼此心思如夏与冬了,煎熬着,等待着,谁到底真的用了心,谁究竟又不知自己是否真的动心了。
“我懂了。”
北丫鬟垂着头,一步一步向前走,若可回到问这些话前,她一定会选不说的。
姑娘嫁入肖家,约莫会顺应肖家二少爷的,二少爷会瞧上她这等粗人么,简直可笑,究竟缘由不过是她到底为外人了,如何能一直随着姑娘的。
妞妞姐以前与姑娘多好,一句话可将其打发出府了,如今虽回了临安,却不能再进钱家的。
她可能做错了什么,有谁在主家与大娘子面前说了甚,更有可能是得罪了肖家大少奶奶,肖家人怎会容一个外人如此的,纵然姑娘之前说了要她至新宅的。
临安虽大,何处藏她?
“小北,我其实……”
我其实可以解释的。
我其实心内不知有多欢喜了。
我其实恨不得此时与你说清的,你会再选我么,不会的。
一步一步随着,将这夜甩在身后,可前面亦是黑的,如他以后漫长的时光了。
待至钱家旧宅,眼看北丫鬟要走进门了。
肖山总算忍不了的唤了声,“小北,你等等。”
北丫鬟转身,旧宅大门口的灯火,映着她的一脸泪痕,我见犹怜。
近前,再忍不了,将那丫头抱于怀中,欲要劝两句,却被推开了。
他究竟在作甚,这又算什么?
……
旧宅内院。
北丫鬟哭着跑回来,恰巧被出来赏月的钱妞给瞧见了。
按钱妞的记忆,何曾见过这丫头哭的如此伤心,旁的小娘子若这般定是被意中人回拒了,可见着丫头的脸如大冬瓜滚泪的,她差点笑了。
“小北,”喊了声不理她,于是又道,“哎,臭丫头,我与你说话的。”
说着又追过去,只听那丫鬟哭的越来越大声,尚不曾近房门又抱着阑干哭了。
这可当不的,若将阑干上的漆给蹭掉了,她又要多揽事,眼看余郎快要回来了,这些杂事甚的莫要再烦她。
不知为甚,总感觉这丫头给她逗的心情都好了。
“哎,容你在哭会,蹲到这边来。”
北丫鬟按钱妞说的,放开阑干又挪步蹲在旁边张大嘴哭了,看的钱妞赶紧背过身,心再大的人哭了,她这么笑人家总有些不妥的。
待见那丫头当真不是哭一会的,于是长叹了声,又起身回房端了茶来。
凑到身边,将茶与其喝了。
“妞妞姐,姑娘她不要我了。”北丫鬟抽着语调说。
“我当为甚,放心,婳姐定不会将你赶出钱家的。”钱妞拍了拍北丫鬟的肩膀,忽又感到有些不对劲的,婳姐如今为肖家妇,莫非肖家人有意为难了。
不会,那肖家会元郎如何待婳姐的,她们可都瞧在眼中的,定是那姓兰的又在作妖了。
“你与我说,可是肖家有人为难你们主仆?”
钱妞说着又咬牙道:“莫说二少奶奶了,她们兰家的女人,我瞧能有甚清白的,一个个心内不知藏了多少算计的,待我明日见了会云郎,定要与他吵的。”
“你说,哭什么!”
这般只知哭的蠢货,当真辱了钱家人的脸,钱妞恨不得打北丫鬟数耳刮的。
北丫鬟擦了脸,又弱弱回道:“不与二少爷他有甚干系的,我哭亦有旁的缘由。”
钱妞不与其废话,“你只说那姓兰的,可曾为难与婳姐的。”
北丫鬟看了看钱妞,到底说了实话,“那日在肖府,大少奶奶身边的丫鬟与我拌嘴了,之前她亦骂过我的,亏的有山哥他……”
说到肖山,北丫鬟又转脸了。
钱妞伸手扳着北丫鬟的肩膀,话说这些又不说,听的人心里恼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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