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熙元年,立夏。
各城门皆可见红色旗帜,城内又有身着夏衫,嬉笑至邻人家要米与肉,再至城外做野夏饭的少年少女。
古时立夏节由立夏日至端午,立夏日这天,城内劳作的工匠大都可歇息一日的。
读书人讲风雅,会设饯春酒宴,大娘子们会邀好友至庙会,小娘子可与闺中密友凑在一起穿耳洞。
北市,钱生婳风。
早起可见丝丝缕缕薄雾,对街房檐下有燕雀垒巢。
钱婳坐在休息区沙发中,有些迷糊的看着门口两缸荷花,与那翅膀透明的蜻蜓……人真的有超出想象的适应能力,她几乎要爱上这里的生活了。
不,一定是昨夜不曾歇息好的。
打着呵欠,又要再眯会。
“姑娘,起了。”
陈嫂挎着竹编菜篮,笑着看略慵懒的主家姑娘,“奴回来时遇见至食点取早膳的二少爷了,姑娘这会若饿了,可尝尝奴挑回来的瓜果。”
“哦,都有什么?”钱婳懒懒的睁眼,陈嫂力气可真大,满满一菜篮的东西。
“地三鲜,树三鲜,水三鲜,”陈嫂笑着说了句,“再用红豆,绿豆,黑豆,青豆,黄豆做立夏饭。”
“奴今日又取了自酿的青梅酒,姑娘用午膳时可要赏脸多饮数杯了。”
“你说的那些三鲜为何物,我怎的都不曾瞧见。”
见主家姑娘起身,陈嫂又道:“姑娘随奴来后厨,这堵着门不妥的。”
钱婳又打着呵欠随陈嫂向前走。
所谓地三鲜:蚕豆,苋菜,黄瓜。
树三鲜:樱桃,枇杷,杏。
水三鲜:海蛳,河豚,鲥鱼。
这些食物大都吃过的,不甚稀奇。
就说螺蛳,之前游富春山亦在那户人家吃到的,再说起河豚这种临安人喜食之物,钱婳一开始是抗拒的。
她再没文化都听过河豚有毒的,所以当肖易后来尝试做过河豚汤,她一口都不敢喝,只喝陈嫂做的。
“甜,”啃着黄瓜,钱婳又将那带壳的青豆抓了些,“陈嫂,一会留些勿要剥壳的,我有用处。”
“姑娘放心,奴记着。”
“你说的青梅酒何在?”
“姑娘,这会不宜饮酒的,留待午膳,否则二少爷又恼了。”
“谁怕他恼的,我不喝,闻闻。”
嘴硬心却怂。
陈嫂不揭穿,指着厨房一角道:“不曾开封,姑娘你要如何闻的。”
钱婳哼了声,背靠后厨门,啃她的黄瓜。
“陈嫂,今日午膳后,你早些回去歇息。”
“不用,奴伺候了晚膳再回。”
“姑娘我与你一日假,好好与你家夫君共立夏良宵。”
“姑娘如今都嫁人了,说话这般。”
左右无聊么,丫鬟们又在打理生意的,早饭在途中,她更懒的出去看,这会只能与陈嫂说话解闷了。
“陈嫂,你瞧见那荷花了么,九夫人派人搬来的。”
“一早就瞧见了,肖郎君他们放的。”
“呵呵,这会有他们要做的了。”
“一早,余郎君与妞妞姑娘亦来瞧了。”
“啊,那两人可曾碰了我的花?”
“不曾。”
“碰了要与他们算账的。”
“姑娘可邀来同用午膳的。”
“不邀,分我的酒了。”
……
“我怎么听到有人提酒?”
肖易提着笋菜淘面进来了,最近他只管自己与老婆吃的早饭,其余人自己去,早饭钱由他出的。
钱婳转身去拿碗筷,又将两碗淘面放在桌上,看了会,“你这点什么,忒素了。”
夏日清晨,吃那么油腻作甚,再说午饭很丰盛的。
“你昨日不说胖了么?”
“我说不妨事,你说欠教训。”
“那再来些配菜,酸豆角?”
“不吃。”
“不吃?”
肖易有意喊了陈嫂,“今日食店伙计与我说,这淘面可是北市最好吃的面,竟有人不领情,陈嫂要尝尝看么?”
陈嫂笑着摇头,“奴可不敢。”
钱婳气呼呼的开始吸冷面,起身吃,到休息区吃,再走到门口坐着吃,外面的风景多好看,不与有些人生气的。
“婳姐,今日不可坐门口的。”
瞄过去,见钱妞靠着门说笑。
钱婳懒的理,低头嚼口中的笋菜。
钱妞又晃来,手按着荷花缸看钱婳,又对里面瞧了瞧,心道莫非这夫妻一早又吵架了,哎,火气忒大。
“我与你说些有趣的,今日余郎见那女客人来店内,盯着人家耳朵看,我问他为甚要看?”
“定是貌美胜与你。”
“错了,他看那女客人耳洞中的茶叶支,又喊我与他穿了耳洞的。”
“你家余浪浪一向放荡。”
钱婳不感觉有什么意思的,定是那小娘子爱美,至于为甚用茶叶支,自然是家里不像钱家那么有钱了。
“你与会元郎又吵架了?”钱妞问。
“你一早就打听旁人夫妻吵架,安的甚心思?”钱婳拿着碗筷,欲要起身回去。
“哎,再聊会,”钱妞拉着钱婳,追问,“那日听说苏小娘子又来了,丑女人恁的不要脸,你可要管紧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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