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缺点是,这支军队严重缺少阳刚之气。由于李晓成做的都是稻草美人,这支军队整个儿就是一支娘子军。
姥爹没有叫其他人一起来帮忙捉弱郎大王,是因为害怕太多人被弱郎大王摸顶。林芝的一个寺庙数百僧众全部变成弱郎的传闻让姥爹步步小心,如履薄冰。现在多了一群稻草人的帮助,又不用担心摸顶,所以即使是娘子军也无关紧要了。
姥爹从猫妖能控制如此之多的稻草美人中看出,猫妖的分身法已经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所谓分身法,是指同时能幻化出一个或者几个甚至无数个与自己完全相同的形体的本领。这种幻化出的形体一般来说都是虚体,所以容易附身到其他物体上。猫妖正是通过无数的虚体分身依附在稻草人身上从而控制稻草人的。
不过,这不是姥爹第一次见识到分身法的厉害,他在山东蓬莱游玩的时候,曾经遇到过一个名叫张之嫌的道士。姥爹听说他会分身法,慕名拜访。当时拜访他的人很多,姥爹登门拜访的时候,一同站在门口等的有十多个人。
姥爹以为张之嫌会一个一个地接待,或者大家坐在一起畅聊。可是张之嫌出来后,将来访者全部叫了进去,却又分在不同房间坐下。
姥爹以为自己要等很久,可是刚坐下就见张之嫌提着酒壶进来了,把酒言欢,一直聊到夕阳西下。
姥爹虽然从张之嫌的言谈中获得不少教益,为不虚此行而高兴,但心里又微微担心,同来的十多人还在其他房间坐着,受到如此怠慢,岂能不愤怒?
出门之后,姥爹见其他人也出来了。姥爹便向那些人道歉。未料姥爹刚要鞠躬表示歉意,那些人中也有人俯腰致歉,说独占了张之嫌的时间,致使同来的其他人空跑一趟,非常愧疚。
姥爹惊讶问道:“张之嫌也跟你们聊天了?”
那些人也惊讶,反问:“张之嫌跟我相谈甚欢,一直聊到太阳落山啊!”
这十多人相互询问,令人惊奇的是每个人都跟张之嫌从中午聊到傍晚,无一例外。他们互相询问张之嫌跟他们聊的什么内容,却千差万别,各不相同。
他们这才明白,原来张之嫌分身无数,并且可以各有心思,由是对张之嫌更生敬佩之情。
姥爹四十多岁后才开始研习分身法,虽然开始得晚,但很快就获知窍门,研习成功。不过他很少在外公或者其他亲人面前表现出来,说是怕吓到亲人。唯独有一次外公在老河里摸鱼划伤了脚板,外公亲眼看见姥爹明明捏着他的脚,却又看见一个姥爹扯了一把止血的草奔了过来,将草揉烂了敷在外公的伤口上。那时候姥爹还小,一见突然出现了两个父亲就吓得哭了起来。
听外公说起这段往事的时候,我想起了第二次遇到小米的情景。我明明看见姥爹躺在老竹椅上,却又看见他迅速拿紫砂茶杯盖住了小米。他明明已经衰老得需要人扶着才能走动,却又脚步矫健地奔到了很高的门槛外。我忍不住回想当时的情景,想了一遍又一遍,猜想那次姥爹是不是使用了隐藏多年的分身法,猜想他是不是怕我像外公一样被他的分身法吓着,所以出现分身的同时又隐匿了自己的本体。或许我当时回头得迅速而又足够及时,就会看见第三个姥爹抱起第一个姥爹逃进里屋的情景。
长辈对晚辈的关爱,总是细腻而周到,或许正是因为无微不至,晚辈又看不到长辈的苦心付出。就像我当时没有及时回头一样。
虽然姥爹在二十多年后才开始研习分身法,但是决定学习分身法的想法却是在见到拜月猫妖领着一群稻草美人之后萌生的。
二十多年后再次见到小米,那时候她已经不姓谢,姥爹才真真正正地埋头将学习分身法的想法实施起来。
有了稻草美人的协助,寻找弱郎大王就变得方便多了。猫妖驱使各个稻草人分散在吴家庄的各个路口,只要弱郎大王一出现,立即就会被发现。
姥爹等人反倒闲了下来,站原地等待稻草美人的动静。
吴家庄到处都是稻草人,这让姥爹有种守护田地的错觉,好像即将出现的不是弱郎大王,而是天空的鸟雀。可是再看在道路上来来回回巡逻警戒的稻草人,姥爹又有种身在战场的感觉,好像即将出现的也不是鸟雀,而是半夜突袭的千军万马。
泽盛则频频长吁短叹,好像非常失落。
不一会儿,猫妖叫了一声,提醒大家注意。
姥爹立即打起十二分精神,看到分散在各处的稻草美人都在朝一个方向聚集。于是,姥爹带着众人也朝那个方向奔去。
很快,姥爹和罗步斋看到了久违的弱郎大王。最明显的是它脸上那道醒目的伤疤,那道伤疤从眼角延伸到下巴,如同一条肉虫。这条肉虫经历这么长的时间,没有一点消退的迹象,反而像能生长发育一般比上次看到的还要粗一些。它的指甲比上次要长,但是似乎已经长到极限了,后面生长的指甲卷了起来,如同蜷缩的蕨根一般。有两三个手指的指甲断了,不知是什么原因造成。它身上的衣服被稻草遮盖,露出的部分已经脏得一塌糊涂,看不出衣服原来的样式和颜色。稻草是稻草美人被拆散后漏出来的。在它蹦跳的时候,身上的稻草扑簌扑簌往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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