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盛叔叔解释说,叫岛上的人看住她,是怕她像她父母那样落水而亡;叫岛上的人不给她吃的,是怕岛上的人给她下毒。
“你不要着急,等时机成熟了,我便会让你离开这里的。”泽盛叔叔向她许诺道。
她便一直盼着能离开小岛的日子到来。
她常常坐在小岛的渡口晒太阳,想象坐船过去后的世界是什么样子。有时候渡口的风吹得她冷得难受了,她便对着太阳吮吸,想象自己能将阳光吃到嘴里咽进肚子,阳光在肚子里能发出热量,让她取暖。
让她觉得奇异的是,她居然常常真的能感受到从肚子里散发出丝丝缕缕的热量,让她即使衣衫单薄也不觉得太寒冷。
姥爹听她说到这里的时候心中悸动。小米原来是寄生草,依靠阳光而活。转世之后的她灵性未消,居然可以无师自通地吸收阳光。这也证明这个小米确实是转世的小米。姥爹没有打断她,继续听她述说。
小米说,她有时候半夜醒来,发现泽盛叔叔在她房间拿一个像渔网又不是渔网的东西做出各种捕捞的动作。直觉告诉她不能询问,她便假装闭眼没有看见。此事发生过很多次。她一直将这个疑问放在心底。
这样过了许多年。直到几天前,泽盛叔叔突然来到岛上,对他说:“你过几天就可以离开君山啦。我有一件事情要托付你,你一定要帮我办到。我养了你这么多年,给你吃给你穿,就是为了这一天。”
她听说可以离开君山,自然欣喜不已。
别说泽盛叔叔有事情要托付,她自己一直认为自己是不属于这里的,她有种要去哪里的感觉,还是非去不可的感觉。就是那种感觉促使她常常坐在渡口看着对岸,从太阳出山看到太阳落山,从枝头叶儿绿看到枝头叶儿黄。
那种要离开的感觉是如此地冲动,却又异常地模糊。她迫切想离开,却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她在梦里见过向往的地方,可是醒来就忘得干干净净。那个地方有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水田和村庄。那个地方还有她从未见过的人。
“你记得画眉村吗?”泽盛叔叔问她。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
“似曾相识?”泽盛叔叔问道。
她回答道:“嗯。听起来很熟悉的名字。”
“我让你去的地方,就叫画眉村。到时候你帮我带一个纸条。”泽盛叔叔从兜里掏出一个卷起的纸条,在她面前展开。
她不识字,看不懂上面写的什么。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泽盛对着纸条念道,然后又问,“你记得这句话吗?”
她忽然觉得纸条上的字非常熟悉。
“哦!我记得!”她惊喜道。
泽盛叔叔一笑,说道:“你字都不认识,怎么会记得呢?”
她略一迟疑。
“不记得吧?”泽盛叔叔追问道。
“好像听谁在我耳边说过。”她不十分肯定。
“谁?”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她兀自念道。
“想起来了吗?”
她浑身一颤,回答道:“好像是我自己的声音说过。”她听到自己念出那句话的时候,仿佛即将打开一扇记忆的门,可是那扇门太沉重,刚打开一条缝就关上了。她推不动那扇门。门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抵制她去打开。但是自己念出的声音让她打了一个激灵,仿佛从门缝里溜出来的一阵冷风。
“不记得就好。记得的话,你就不会帮我送这个纸条了。”泽盛叔叔说道。
“为什么?”她迷惑不解。
“因为我要你在那个人的婚礼上送给他。如果你记起来了,看到他结婚的场面就会愤然离去吧?那我的计划就会失败了!”
“婚礼上送给那个人?”她不明白为什么别人的婚礼上泽盛叔叔不送礼而要送这样一个无用的纸条。
泽盛叔叔仰天大笑,笑得让她害怕。
他好不容易才停止了笑,对她冷冰冰说道:“我要让他在最无望的情况下看到希望,可又眼睁睁看着希望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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