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爹想着回去也是无聊,不如在这破寺庙里逛一逛。因为寺庙里经常有来访者,所以寺庙的门不像其他居民的门一样矮,不用弯腰进去。进了寺庙之后,他发现里面每个房间的门槛都非常高,一不小心就会绊倒。这些门槛显然是后来加高的,门槛与两边门框的缝隙有大有小,小的缝隙没人管,大的缝隙间还塞了小木片填充,然后刷上红漆。可见加高门槛是在应急情况下进行的,没来得及细细丈量每个门框的宽度,就将长短不一的木条钉在门槛位置。
他想问问为什么门槛做这么高,可是一时半会儿小喇嘛不见回来。姥爹继续往里走,走到了最后一间房见无路可走了,便在那间房里坐下歇息。
姥爹发现这间房比其他房间要考究一些,画比其他房挂的画要精致鲜艳,墙粉比其他房间要白,朱漆比其他房间要红。在色彩方面,藏族最重视红、白两种颜色。所以视线所到之处多为这两种颜色。
这个房间的墙体用块石砌成,墙体厚而窗子小,给人浑厚稳定的感觉。底层用朱红色棱柱,柱头部分雕刻立体图案,上面托着粗大替木。在墙体上方,多用棕红色的饰带,上面缀上鎏金淤铜镜等装饰物。房檐四周竖有镀金金幢,上有风铃,房顶正面中间是金法轮,两面为护法兽。
姥爹心想,这必定是这个寺庙最重要的场所。可是他猜不出这个房间到底用来干什么的。他见靠窗的一个桌子上放着一个茶壶和茶杯,忽然觉得口渴,便走过去提起茶壶往茶杯里倒水。倒满水之后,姥爹想将茶杯拿起来放到嘴边喝,可是茶杯重若千斤,怎么使劲都拿不起来。
从表面来看,那个茶杯并没有任何特殊之处。藏族的茶杯跟姥爹老家的不一样,说是茶杯,实际用茶碗称呼更为妥当,茶碗是瓷的,但杯托和杯盖是铜的,上面有很精美的花纹。
在当时来说,瓷茶杯是非常稀罕的东西。那时内地与西藏的交通极为不便,大量的瓷器在运输过程中破损,到达西藏时仅剩十之二三,所以瓷器颇为贵重,只有达官显贵才有财力使用这些茶碗。寺院的僧侣阶层作为藏族社会一个特殊的群体,他们使用的都是清一色的木碗。
因此,这个寺庙有这种瓷茶杯已经有些奇怪了。更奇怪的是以一人之力居然拿不起这个瓷茶杯。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姥爹握住茶杯,轻轻扭转。
这一扭没有用多少力气,可是茶杯居然乖乖地旋转了!
与此同时,姥爹听到背后传来轰隆隆的声音。
姥爹回头一看,惊呆了。
背后的墙体裂开来,露出一个昏暗的密室。
密室里面没有民间传说中的金银财宝,也没有武侠传奇中的绝世秘籍,却站着密密麻麻的一群人!
这群人肢体僵硬,表情痴呆,纹丝不动,看似一群雕塑,但眼睛偶尔眨动一下。诡异之极!
姥爹见了这场景,吓得跌坐在地上。
可是这群人见了姥爹仍然一动不动,眼睛虽然眨动,但并不去看他,仿佛他不存在一样。
姥爹不敢凑过去仔细看,急忙爬起来将茶杯转了回来。那堵墙又轰隆隆地闭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由于这墙壁是由块石砌成,本身就不平整不规则,所以闭合之后根本看不出任何破绽。
姥爹不小心偷窥了法师的秘密,心里扑通扑通直跳。他将杯盖盖了回去,然后急急忙忙出了寺庙。
接连几天晚上,姥爹住的地方没有任何异样。虽然如此,姥爹还是放不下心。弱郎今晚不来,明晚不来,不说明后晚也不会来。
向导也怕他出事,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就催着姥爹回屋,怕晚一点弱郎就会循着他的气味出现。
不久,邻村传来消息,说是三个晚归的小伙子遇到了弱郎,那弱郎将两个小伙子咬断了脖子,一个小伙子被咬掉了半边脸。
消息传来的第二天,寺庙的法师主动找到姥爹住的地方来了。
姥爹没想到救星自己找上门来,自然非常高兴,但他也略微忐忑。自从看见密室里的一群人之后,他不知道这个法师到底是好还是坏。
法师的脸皲裂得厉害,仿佛是因为缺水而裂开的南方水田。而他一双眼睛如姑娘般水汪汪的,仿佛是能灌溉的清泉。可惜脸上即使有两个水汪汪的清泉,也没能让皲裂的皮肤好一点。他身材比较高,一米八左右,剃着光头。那光头发亮,太阳光在上面反射,却因此有点佛相。
法师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语,不需要向导在中间翻译。或许寺庙里的小喇嘛跟着他学过汉语。他找到姥爹后问道:“你去我的寺庙找过我,是吧?”
姥爹点头道:“是的。是小喇嘛告诉你的吧?”
法师摇头道:“我刚从偏远的地方回来,还没有去寺庙。”
姥爹惊讶不已,问道:“那你怎么知道我去找过你?”
法师微微一笑,说道:“我师傅临终前告诉过我,二百三十四个月之后会有一个汉族人来寺庙找我。我按照师傅说的时间推算,应该就在这几天。而我回来的路上听到有人说一个汉人到处询问哪里有可以对付弱郎的人,便知道师傅当年说的汉人就是你了。我问别人你住在哪里,别人便给我指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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