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诺,叫……叫奶奶。”
“奶奶好。”亚诺像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登时也不像平时那么皮,乖巧地对着照片问好。
这一瞬间,她忽然觉得非常轻松,从未有过的轻松,像是放下了一直以来耿耿于怀的东西,突然间就想通了。
呆了有些时候,季可卿看了看时间,觉得该回去了,“亚诺,跟奶奶再见。”
亚诺郑重地鞠了个躬,然后才说再见,“奶奶你要乖乖的哦,明年我会再来看你的,明年爸爸就长大了,到时候我们一起来看你哦。”
越说越离谱,季可卿忙拉他走了。
墓园很大,来往之人不多,大多戴着墨镜,穿着黑衣,从外头看去只分得清男女,季可卿没注意到就在她们从一条小道往回走的时候,那头正巧有一个男人走过来,两条路,两条平行线,相反的方向,即使同一时间同一地点也会那么容易就错过。
季可卿快要出了墓门,男人正好走到墓碑前,他取下墨镜,看到那一束新鲜的花时双眸里顿是困惑。
空气里,似乎弥漫着某种熟悉的气息,那么稀薄,那么缥缈,却让他神经一紧,他四下寻找着某个记忆里的身影,不放过每一个地方。
蹬蹬蹬的脚步声跑出去,门口亦是只有高大的外国人,没看见一个东方女人。
安静的墓碑前,他弯腰把花放下,仅仅地凝视着照片上的女人。
“妈,她来过了,对么?”
……
飞机穿过万里白云,缓缓降落在浦东机场。
米雪和昊子爱玩儿,他们两靠直播旅游和写专栏赚钱,而季可卿的工作又非常自由,所以这四人经常一起去世界各地旅游,在上海住的日子一年加在一起的日子最多也就四五个月,好在她稿费足以支撑生活旅游的开销,过得既充实又开心。
开始的那段时间,旅游之于她如同解药,能慢慢地治愈伤痛,也就在那段时间,她爱上了旅游。
一回来就是忙签售会的事,又忙着画稿两个多月,到了年尾,她才轻松一些。
一月末的某个晚上,季可卿正在厨房泡着奶,客厅里的手机顿时响起来。
“我来接,我来接。”亚诺从房间里跑出来,季可卿露出幸福的微笑,转身想把奶泡好再出去接电话。
“你好,我是亚诺,听到请回答。”
对方一听,先是一愣,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好,姨母听到了,亚诺,妈妈在干什么?”
“哦,姨母晚上好,妈妈在泡奶。”奶声说着吧唧了一下嘴巴。
季可卿听到声音出来,确定奶温刚好后给了亚诺喝,顺手接过手机听电话,“姐姐,最近好么?”
“挺好的,就是公司有点忙,小卿,今年回来过年吧。”季可菲直奔主题。
这句话姐姐去年的时候说了一次,她当时顾着亚诺,就没有回去,后来季可菲觉得不对劲,亲自飞来上海逼她一逼,季可卿这才把亚诺的事跟她说。
生闷气是在所难免的,可气头一过,两姐妹间就只剩下理解了,季可菲尊重她,孩子的事没有告诉任何人。
“总不能一直都在外边儿,姐也不放心,再说了,去年亚诺生日我没能给他过,今年可不能错过了。”
“小卿,你还在意离婚的事么?”
季可菲冷不丁问出来,季可卿心里咯噔一下漏了一拍,她淡笑地摇摇头,“姐,我已经买好票了。”
是啊,从芬兰回来没几天,她就决定了今年回容城过年。
季可菲一听这话,格外高兴,“那快些回来,到时候跟姐姐一起去逛逛,这两年容城变化挺大的。”
“嗯,好。”
“额,对了,亚诺的事……你打算怎么说?”
秦家是季可菲的家,季可卿回去过年不去姐夫家看一看说不过去,到时候难免会遇到,季可菲担心也属正常。
季可卿默了一下,随后坚定地说“他是我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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