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若因为不便对外人言的一番笑而不语,落在吕凌眼里却有了另外一层意思。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不食人间烟火之人。韩陌那样的人,只怕除了皇上太子,还有他爹娘之外,谁的面子都不会给,但他对苏若却这样宽容放纵,要说没点事,他都不敢相信。
苏若像这样的神情,在他眼里就成了,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罢了!
他在心里叹气。早就已经知道跟她是无缘的。她与谁心意相通,以及与韩陌是不是那么回事,跟自己有什么相干呢?
倒是白操心了!
看着苏若上了马车,他也朝着相反的方向走了。
等到在车里坐稳了的苏若回过头来,想跟他打声招呼,却只见他已经走远了。
苏若对着他的背影看了会儿,然后才收回目光。
……
秦烨从韩陌那儿又领了任务回府,而且事关苏若,少不得要在房间里好好琢磨琢磨。
把鬼手的行踪透露出去容易,不容易的事该怎么不着痕迹的把这个消息透露给苏家。因为苏绶本来就是个小心谨慎之人,而且他们寻找鬼手也寻了很久,突然之间有消息送上门来,难免会有疑惑。
想不出好办法的时候,又突然想起来韩陌与苏若去宝祥银号找那批文书了,而那批文书正是陈家寄放在那里的,这么一来回头陈家兄弟,时辰时要被韩陌传讯,便且先打发人去探听消息,一面继续的想辙。
一会儿门帘响了,有人勾着头走了进来。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身上穿着从七品的官服,目光落在窗前的秦烨身上后,当下就笑起来:“你原来在家?”
秦烨收回目光。
“父亲让我传你去书房,有事要谈。”
秦烨道:“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要劳动你玉大爷亲自过来传话?”
秦玉敛住笑容,在他面前的炕沿上坐下:“婉姐儿不知怎么搞的,突然横竖都不肯嫁去陈家。父亲倒没怎么,方才却跟垚哥儿闹将起来,非说垚哥儿把她往火坑里推。
“垚哥儿没忍住,把他给打了。父亲听说后觉得闹得不像话,把人都传到书房去了。其实是我见你院子门开着,绕过来邀你同去罢了。”
秦烨原本一直在转动着手里的茶杯,听到这里时手就停下来。阮氏被处置之后,秦垚兄妹处境也大不如前,少了个撑腰的,那厮明显就着急起来了。
原本秦婉音嫁入陈家,他还能沾上几分光,如今她不嫁,他能不急?
前些日子秦烨一直在筹谋破坏秦婉音与陈家的婚事,私下里搞了不少动作,秦婉音居然跟秦垚闹成了这样,那就是说他的计谋成功了。
……不,只是接近成功。还差临门一脚。
想到这里他睨了一眼过去:“玉大爷胆子越来越大了,竟然敢假传老爷子的‘旨意’,你就不怕我去上房说?”
秦玉轻笑了一声,说道:“你倒不至于为了这么点事去告我,你要是真有出息,早晚该憋出个大招,把我们娘仨几个全都赶出全家才叫本事。”
他说起话来轻言慢语,但话里的意思却像石头一样硬。
秦烨对着窗户微微勾唇,低头把那茶喝了。站起来道:“多谢你这么抬举我。我有自知之明,要是真有这样的出息,我也不要等到今日。不过——你们又不曾得罪过我,我这样对付你们做什么呢?”
秦玉盯着他的双眼看了会儿,随后轻笑摇头,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走吧!”
待同出了门槛,他又慢条斯理的说:“你要是听听父亲的话多好,上衙门里捞个正职,再正经说门亲事,挣不到多好的前程,也不至于在父亲面前连个好脸都得不着……”
秦烨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到了秦获书房,秦垚兄妹俩正在扯皮。
秦婉音十五岁,长得像爹,相貌不错,从小到大都是还算规矩。这也是他们仨当中,秦烨看她最为顺眼的原因之一。
眼下她正在气愤的哭诉:“那陈珉是个好色之徒,常有人在花街柳巷遇见他,我就不信你没有听说过,而你却还执意要我嫁过去,不就是贪图他们陈家是将军府,你想当将军府二公子的舅爷吗?你又不是为了我好!”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陈珉大声叫嚷,声音过于大,表情过于夸张,以至于显得有些虚张声势。“你把我当成什么人?
“我可是亲家的四爷!我让你嫁过去是想让你去当他们嫡次子的正房太太,怎么就不是为你好?陈家二爷就是有些毛病,那也不是什么大事,人不风流枉少年,我们父亲不就是这么过来的吗?!”
一直在上手沉脸看着他们吵的秦获,停在这里脸色陡然一滞,脸皮紫涨的呵斥道:“胡说八道什么!”
秦婉音望着他,发出无奈的一声轻哂:“是啊,我倒忘了自己的父亲就是这样。因为我有个风流多情的父亲,所以我也注定只能接受一个喜欢寻花问柳的丈夫!”
屋中的父子俩双双静默,秦垚脸上一脸尴尬,而秦获则是满脸的挂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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