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的声音有些颤抖,拿着笔记本的手也有些颤抖,躺在床上的老太太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整洁的睡衣,静静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胸口微微起伏着,提示着她还活着。
李老爷子捧着笔记本念道:“一九五四年六月十八号,我十九岁,你十八岁,东庄的二娃说你很漂亮,我等到赶集的时候走了十几里的山路去看你,你真的很漂亮,我最喜欢你那条黑亮的大辫子,二娃说谁要是能娶了你准得美死,我说我一定要娶你,二娃说我这泡臭狗屎是做白日梦。
是啊,当时我的很穷,穷得连一条像样的裤子都没有,我一年四季只有一条裤子,上边早打满了补丁,但我还是想娶你。”
“一九五四年七月二号,下起了小雨,家里的猪病了,我爹说让我去镇上问问东头的刘麻子,他会给猪治病,我第二次见到了你,你第一次跟我说话,但却是因为我傻乎乎的踩了你的脚,竟然没抬起来,当时我整个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不记得了,甚至连你跟我说了什么都忘记了,就记得你那条黑亮的大辫子,回家的时候没问刘麻子怎么给猪治病,猪死了,气得我爹狠狠的打了我一顿,但我却感觉不到疼,真的,一点都不疼。”
李丽、李伟就在旁边,有他们的丈夫、妻子、孩子,一家人静静的听着老人念着自己年少时记的日记,早已是泪流满面。
齐薇薇站在米子轩身边也只抹眼泪,要不是怕打扰到老人,齐薇薇早已经扑到米子轩怀里大哭起来。
老人伸出手沾了下涂抹,翻开一页继续道:“我知道我穷,但我还是想娶你,我跟我娘说想去你家提亲,我年关说我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那天我什么都没吃,吃不下,满脑子想的都是你。
晚上二娃来找我,说镇上场子招工,问我去不去,我当然要去,因为可以赚钱,我要赚好多的钱去你家提亲。”
“一九五四年八月六号,还是下雨,老天爷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整天掉眼泪,掉得我心烦意乱的,我披着斗笠跟二娃去了镇里,给一家厂子扛水泥,我又见到了你,我没想到你这么瘦竟然也来干男人的活,所有男人都抢着帮你干活,但你却倔强的不用,我当时想你真是个好姑娘。”
“一九五四年八月十号,这天我才听你们同村的人说你是为了给你娘治病才来干这活的,我想帮你,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帮,我也不敢跟你说话,我只能玩命的干活。”
“一九五四年九月六号,终于干满了一个月,这个月我干得很多,比二娃多,他狗日的两个也比不上我一个,他就赚了五块钱,我得了十二块,我长这么大也没见过这么多钱,我看到了你去零钱,我偷偷的把我的钱塞到了你兜里,你知道吗这就跟做贼似的,我当时紧张得浑身都是汗。
回家我说工钱丢了,又被我爹按在凳子上很抽了一顿,我还是没感觉到疼,一直在傻笑,气得我爹多抽了我十多鞭子,要不是我娘拦着,我可能被我爹活活打死了,但死了我也高兴,因为我帮了你。”
念到这的时候老太太的眼皮动了动,但却没人发现,所有人都沉浸在悲伤中,也沉浸在哪个泛黄年代关于一个傻小子跟一个有着黑亮鞭子的漂亮姑娘的爱情故事中。
“一九五四年十月七号,二娃疯了似的跑我到家说你来找我,当时我正在帮我爹喂猪,听到这话,我直接放猪食的盆扣到了我爹的头上,我当时已经是发昏了,不然我怎么能干出这样的事,事后我爹气得发疯,又抽了我一顿,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终于来找我了,但让我失望的是你却是来还我钱的,我没敢跟你说话,不敢问你怎么知道钱是我给你的,只是傻傻的捏着钱看你离开,我们前后就待了不到两分钟。”
齐薇薇靠在米子轩的怀里拼命的抿着嘴不让自己哭出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米子轩身边聚满了人,有医生,有护士,有患者,有家属,所有人都不敢发出任何的声响,都不想打扰到里边的老人跟他的妻子。
一个孩子突然跑了过来,结果被他的父亲一把抱起来捂住了他的嘴,不让他发出任何声响。
“一九五四年十二月二十七号,我好久没有在见到你了,我感觉过了好几百年一般,我感觉我不可能娶到你了,你或许此时已经嫁人了,村里的粪不够了,我爹把我们这些年轻人召集到一起,让我们晚上推车去镇里、县里偷粪,我不想去,太臭了,我怕我臭烘烘的被你看到,你会远远的躲开,但我最后还是去了,我们要攒粪,开春好描肥。
到了县里我们遇到了你们村里的人,他们也是来抢粪的,我竟然看到了你,我怎么也想不到你一个姑娘竟然拿来干这么脏的活,我呆呆的看着你,二娃他们跟你们村里的人打起来我都没发现,你好像也愣了,就站在那,二娃被打急了眼,拿着粪叉子抡起来砸你们村的人,结果却被人推了一下,粪叉向你砸去,我扑了过来,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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