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椋一回京,因为怕苏骁当时的样子吓到苏瑶,便将人直接带到了安国公府,安置在一处清静干净的院子。
苏瑶到的时候,沈淮正在为苏骁清理伤口,她不宜进去。
她一眼就看见蜷成一团坐在门口的江若妍。
曾经的文月郡主是那么耀眼,驰马奔腾,不知羡煞了京中多少女子,在她的眼中,似乎世上就没有什么可以伤心的事情。
如今的她,显得那么弱小无助,双臂抱着膝盖,脸深深埋进去,就连苏瑶走到她身边都不知道。
苏瑶蹲下身子,抱着她的头贴在怀里,轻声道:“别担心,三哥会没事的,他还没把你娶回家,他不敢有事。”
江若妍缓缓抬起头,双眼无助地看着她,好像一个孩子:“真的吗?”
苏瑶忍着心中慌乱,坚定地点头:“真的!因为他答应过我,以后要帮我看好辰儿的。”
“王爷。”
颜识端着一只胳膊过来,低声道:“苏家那边……”
韩庭川抬手制止,又回头看了一眼他的胳膊,道:“你没事吧?”
颜识短暂愣了一下,笑道:“不过是一点轻伤,养几日便好。”
韩庭川点头,忽然又道:“你什么时候成家?”
“啊?什么?”
颜识恍惚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正在跟王爷说这么严肃的事情,怎么转眼就问起他的私事了?
颜识皱眉,道:“王爷不是一早就知道的,属下这辈子都不会成家。”
韩庭川道:“也许什么时候就变了呢。”
说着,目光柔和地看向某个身影。
就好比他,从前也没想过会有温柔的妻子,可爱的孩子,如今不也儿女双全了。
人总是会变的。
颜识苦笑摇头:“属下与王爷不同。”
韩庭川便没再说话。
另一边,江若妍在苏瑶的安慰下,终于缓过神,恶狠狠道:“是苏家!一定是苏家的人干的!”
苏瑶心一凛:“你说什么?”
江若妍转过头,看着苏瑶的眼睛,道:“我说,苏骁是被苏家的人害的!本来他好好的,我们打算第二日就回南宁王府的。谁知,晚上的时候,小厮说外面有人找,自称是他的亲人。苏骁就出去了,回来就……”
说着,眼泪又不自觉地流下来。
她有些后悔,自己不应该先走,如果陪着他,或许就不会被人钻了空子。
苏瑶安抚好江若妍,起身走到韩庭川身边,刚要开口,就见房门开了,沈淮一脸疲惫地从里面出来。
江若妍第一个跑过去,抓着沈淮的胳膊颤抖着问:“沈先生,苏骁他,他怎么样了?”
沈淮看了一眼站在院中间的靖王夫妇,道:“王爷,王妃,郡主,你们放心,苏大人的伤势暂时稳住了,性命应该无碍。”
江若妍身子一软,差点跌坐在地,幸好青烟手快,扶住了她。
“三哥醒了吗?我们能进去看看吗?”
苏瑶急忙问道。
沈淮又看了一眼靖王,斟酌道:“回禀王妃,苏大人的伤势虽然稳住了,但是因为那一刀伤及心脉,什么时候醒来,现在还说不准。不过,等里面收拾干净了,王妃是可以进去探望的。”
话落,江若妍迫不及待地跑进屋子。
苏瑶见状,也跟着进去,恰巧里面的丫鬟端着一盆血水出来,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直冲脑门,苏瑶忽然感觉眼前有些黑。
幸好身后一只大手稳稳托住她。
苏瑶回头望去,感激地点点头:“放心,我没事。”
韩庭川:“嗯,走吧,我随你进去。”
因为已到初冬,门窗没法全打开,一进入屋子,血腥味更加重了,让人忍不住作呕。
苏瑶顾不上胃里的翻江倒海,强行压下身体的不适,走到床边,看着苏骁毫无声息的样子,一阵后怕。
从屋子里出来,苏瑶才看见也受伤的颜识,关心地问了几句后,直奔主题:“到底是谁伤了我三哥?”
颜识看向她身后。
苏瑶也跟着回头看去。
韩庭川点点头。
颜识这才道:“是苏启。”
“我大哥?”
苏瑶惊讶。
“苏启怎么会在那里?再说,苏启怎么是我三哥的对手?”
颜识这才将事情的经过大概学了一遍。
原来,苏骁和江若妍顺道帮助顾椋拿下齐王之后,本打算即刻起程的。
但念在当时天色已晚,两人决定休息后第二日在出发。
谁知,傍晚的时候,门外小厮来报,说他的家人来找他。
一开始,苏骁以为是苏瑶给他送信,便亲自出来,当看见苏启的时候,也愣住了。
只见苏启浑身上下破烂不堪,一张脸在夜色下都看不出本来面目了。
苏启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地哭诉。说自打分家后,二叔一家搬走,只留他们大房跟祖父祖母住在那里。
有苏瑶给的银子,一开始日子还算过得去。
后来,不知苏保国怎么又重新染上了五石散和毒瘾,苏瑶给的那点银子,没几日便挥霍没了。
苏合大发雷霆,把他们大房也都赶了出来。
他没脸去求苏瑶,只好一路追着过来,想让苏骁写封信,劝劝苏瑶,帮帮他们。无论怎样,他们都是一个父亲,一笔写不出两个苏。
末了道:“当时苏启周身狼狈,苏骁虽然对他的话有所怀疑,却没想到苏启趁他转身吩咐小厮之际,苏启忽然从袖子里拿出匕首,朝着苏骁刺去。也幸亏苏骁躲的及时,刀尖这才偏了一点。”
苏瑶回头看了一眼房内,里面还隐隐传来江若妍的低泣声。
她深呼吸平复一下上涌的气血,转身道:“青烟,叫上初三,去苏家!”
“瑶儿!”
韩庭川喊道。
苏瑶回头,目光凉凉:“你要拦我吗?”
韩庭川笑着上前:“为夫只是想告诉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一切有我!”
见她愣住,又捏捏她的脸颊,宠溺道:“去吧,早点回来,我等你用晚膳。”
苏瑶用力地点点头,转身离开。
到达苏家的时候,已近傍晚,正是每家用晚饭的时候,巷子里很是安静。
苏瑶也没用人通报,直接命初三踢开了苏家的大门。
守门的是个刚刚七八岁的孩童,一见来人的架势,吓得撒腿往回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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