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来,他几乎都没怎么正经的吃过东西。
而眼前的膳食,的确诱人,可是他却没有多少胃口。
在死亡面前,一切都索然无味。
紧接着,他给自己倒了杯酒,看着清醇的液体,他黑色的瞳孔蓦地一缩。
“大皇兄,请。”
夏侯瑾的眸子没有焦距,眸内清浅偿。
小太监急忙将盛满酒水的杯盏送到了他的手中。
“三弟,请。”
辛辣的味道瞬间就贯穿了喉咙,夏侯炎整个喉咙都仿佛有火在烧。
他吞下满口的酒意,细细的品味着烈酒的味道。
再过两天,人头落地,他这辈子就完了。
今晚,将是他最后一次品尝烈酒。
“啪——”
他喝完之后,随手将手中的杯盏扔在地上。
抬手抿尽嘴角的酒渍,冷冽开口。
“大皇兄,今晚多谢你的酒。”
“三弟客气了,不知三弟可还有什么要交代的么?”
夏侯炎闻言,长长的吐了口气。
“我听闻,父皇只是将我母妃打入了冷宫,并没有赐死。大皇兄,你我都清楚,冷宫的日子不好过,如今我是一个将死之人,唯一放下的也就是母妃了,希望以后大皇兄能够对我母妃照顾一二。”
夏侯瑾点点头,“好。”
夏侯炎一抬眸,看着夏侯瑾清澈如水的眸子,微微眯起了眼睛。
“大皇兄,你真的无心皇位么?”
而夏侯瑾闻言,蓦地笑了。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夏侯炎点点头,“我明白了。”
果然,夏侯瑾无欲无求,清心寡欲。
也许,他这样的人比他们更适合做皇帝,因为他的心里没有私欲。
夏侯瑾点头,“今晚,我就先回去了,牢内没有什么可以入口的,你将我带来的这些吃了吧。”
他一起身,身边的小太监立即去搀住了他。
“多谢大皇兄。”
看着夏侯瑾走远,夏侯炎颓唐的坐在了地上,额前凌乱的鬓发胡乱的遮住了他的脸颊。
从侧面看去,短短十几日,他仿佛老了十岁。
夏侯炎没有再去看还在湿冷的空气泛着肉香的饭菜,只是随手抡起了酒壶,直接对着嗓子眼灌了起来。
烈酒入喉,从嗓子眼一直烧到了胃里。
酒水流过他横生的胡子,顺着他的下巴一滴滴低落。
此时的大牢内,十分安静,分外寂寞。
到最后,没想到没有一个人来看他。
他在这里等了十几日,来的第一个人竟然是大皇子!
昏黄的油灯将夏侯炎的影子缓缓拉长,显得十分落寞。
……
“不好了,韩王昨晚在狱中吞药自尽了!”
一大早,未离便给夏侯璟送来了消息。
他看着面前夏侯璟紧锁的眉头,缓缓禀告。
“昨晚,大皇子曾带着酒菜去探监大皇子。”
夏侯璟眸光一利,“随本王去大理寺!”
当他赶到的时候,大理寺的仵作正在夏侯炎的牢房前检查昨晚的酒菜。
他看见夏侯璟过来,忙见礼道:“下官见过凌王。”
“起来吧,都看出什么来了?”
夏侯璟的眸光缓缓落在了牢房内那具已经僵硬的尸体上。
此时的夏侯炎蓬头垢面,面色发紫,嘴角还有一抹干涸的血渍。
“回凌王,下官已经检查过了,韩王点下,身中鹤顶红而亡,这酒菜无毒。而且,下官从韩王殿下衣服中发现了盛放鹤顶红的瓷瓶,请您过目。”
夏侯璟接过仵作递来的小瓷瓶,扫了一眼,对大理寺卿淡淡道:“将韩王殿下收殓了吧。”
出了大理寺,夏侯璟直接进了宫。
还没有走到乾清宫,便在路上先遇到了夏侯瑾。
在身边小太监的提醒下,夏侯瑾换不上前,对夏侯璟行礼。
“见过皇叔。”
“起来吧。”
夏侯璟吩咐了一声,便打算直接迈步而去。
小太监见此立即急了,忙道:“凌王,您请等一下。”
紧接着,夏侯瑾再次开口,“皇叔,请等一下。”
“我也是今日才听说,三弟昨晚因毒死于大理寺内,而昨晚我刚好带了酒菜去牢内探监。按理来说,我有嫌疑,我愿意配合皇叔查案。”
夏侯璟淡淡扫了眼眼前宛若谪仙的夏侯瑾,眸光微敛。
“此案一破,是韩王服毒自尽。”
“服毒自尽?”
夏侯瑾微微有些惊讶。
片刻,他对着夏侯璟一鞠躬,“既然案子破了,那侄儿就不耽误皇叔了。”
他的身上有一种很沉静的感觉,让人心里很舒服。
夏侯璟扫了他一眼,便收回了视线,然后继续朝乾清宫走去。
今日皇帝稍稍恢复了些神智,听到韩王死在大牢内的消息,苍老的眸子里划过一抹悲凉。
不知是有所触动还是太过冰冷无情,皇帝久久没有开口。
最终,他也没有提半句要将夏侯炎尸身妥善安置。
皇帝不开口,逼宫造反的皇子是没有资格被葬入皇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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