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我并非此意。”裴云礼眼神向下撇着,视线落在凉掉的茶水上,“半年时间太过仓促些,恐怕来不及准备。”
惟瑜大师一记眼神刀过去:“有心之人自不会觉得仓促。”
陆昭云抿唇,轻轻推了推裴云礼,“大师算好的日子,想必不会有错,我看八月八甚好。”
裴翊接话:“八月八确实不错,阿鸢你觉得呢?”
对于婚期,裴翊自然是想着越早越好,再拖下去恐生变数。
林鸢咬牙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你们一个两个全都把话说完了我还能说什么,你们干脆将所有的事都安排好婚礼那天通知我一声,我人直接过去算了。”
众人:“……”
“那你的意思是?”惟瑜大师立马改口去问林鸢的意见。
裴翊侧目看向林鸢,薄唇紧抿成一条苍白的线,握住杯壁的指尖泛起青白色。
她是要给自己留时间反悔吗?
想到惟瑜大师方才说的,季寒沉与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面上不显,心下却是忐忑万分。
林鸢忽视掉几人看过来的目光深深吐出一口浊气:“我觉得七月六挺好,听起来也吉利,而且七月刚入夏,气温热些却没有八月的雷雨天多,我想避开阴雨天,七月六正好是晴天。”
她早已将时间全部看好,师父选的日子与她自己挑的仅差一个月,但帝都八月雷雨天多,万一下了雨,腿伤复发可就不好了。
自己当年将裴翊害的落下腿疾,到现在她仍是心中有愧。
惟瑜大师闻言闭着眼掐指一算,随后睁开那双清明的眼,“七月六也不错,不知亲家公意见如何?”
刚才还是裴先生,现在有事商酌就改口叫亲家公了。
师父还真是一点亏都不吃。
避开雷雨季……
陆昭云心头微动,阿翊有腿疾,每当雨天便需要针灸和汤药止痛,她做为一个母亲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这个女孩子,似乎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好。
裴云礼也是有所触动,他第一次对林鸢的印象有了改观。
陆昭云淡淡扫视眼四周,将一群佣人屏退,她双目微红执起林鸢的手,“好孩子,以后有你在阿翊身边我也能放心些。”
林鸢回握住陆昭云的手,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能轻轻拍着她的背道:“妈,我以后会一直陪在他身边。”
裴翊握着杯壁的手渐渐松开,面上虽不显,可心头却有一种劫后余生的狂喜。
她说,她会一直陪在自己身边。
无论这话是真是假,他都甘之如饴愿意去相信。
“这还没嫁过去就开始为这小子开始着想了。”惟瑜大师饮下一杯酒畅意道,“也不知道他给你这丫头灌的什么迷魂汤,让你非他不可,到时候你婚礼为师可得亲自把门。”
林鸢不好意思的笑笑,旋即亲昵的贴上去挽着惟瑜大师的胳膊还像小时候那样冲着他撒娇:“哎呀师父,您跟我们这些小辈计较什么。”
“呵,这臭小子把你给拐走,谁给我去看天行山?”惟瑜大师冷哼一声。
“你要是上去他得什么时候才能娶到我。”林鸢小声嘀咕道。
惟瑜大师用桌上的筷子敲了敲林鸢的脑袋,“他娶不娶得到看他本事,你跟着瞎掺和什么。”
林鸢面无表情:“师父,我觉得我婚礼那天您还是全程视频参与吧。”
裴翊摸摸林鸢的脑袋,“无碍,师父也是关心你。”
裴云礼正襟危坐在主位上,一家之主的架子端的十成十,可看向几人的目光略带欣羡与落寞,却又掩藏的很好,自以为无人察觉。
他循规蹈矩几十年,从小被当做继承人培育,从小到大走的每一步路都是家族铺设好的,所有人都告诉他举手投足要具备大家风范,成长时每一句话和动作都有专门的老师来纠正,久而久之将他彻底同化为没有任何感情眼中只有利益的赚钱机器。
就连自己的结婚对象,都是家族精挑细选好的大家闺秀放在他眼前,他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按部就班延续下一代,将他培养为新的继承人。
陆昭云与他,更像是权衡利弊之下做出的最优选择,他们没有爱,只是恰巧合适,便顺理成章的孕育出新的生命来。
在裴翊的成长过程中,他好像一直扮演一个严父的角色,从未真正关心过他需要什么。
裴翊比他这个父亲强一些,至少他有欲望,一个作为正常人所产生该有的欲望。
无论是情欲或是物欲,起码有个盼头支撑着他。
林鸢将这古怪的氛围尽收眼底,父子俩就跟仇人似的,见了面也跟不认识一样。
可她能清楚的感受到裴云礼眼中流露出的渴求与矜傲。
“那便七月六吧。”
最终,裴云礼妥协,语气却更多的像是带着几分释怀与松懈。
弦绷的太紧是会断的,人亦如是。
裴云礼:“彩礼过段时间我会列出清单交由天行山。”
算了,总归是裴翊喜欢的人,他不松口又能怎样,只不过为自己平添憎恶罢了。
惟瑜大师笑眯眯点头:“亲家公见外了。”
有时候林鸢真的觉得自己师父跟个笑面虎似的,做起事来怎么形容……两面三刀……
“裴翊,明年七月六,开不开心?”林鸢目视前方,可在桌下的手却是轻拧裴翊小臂一把,她用腹语小声道。
一直喊着让自己给他个名分,现在不就给了。
结果这家伙半点反应都没有。
裴翊抓住她那犯上作乱的手按在自己腿上,语气低沉警告意味十足:“别闹。”
到现在,他还是觉得不真实。
七月六,是他与林鸢的婚期?
“你傻了吗?”林鸢见他不说话,不由得戳戳他的腿面,“你给点反应啊,要不然我会以为你其实没那么喜欢我的。”
怎么从刚才确定婚期到现在,这家伙呆的就跟木头似的,丝毫不见喜色。
搞得像是自己强迫他一样。
裴翊闻言闭了闭眼,随后一只大掌紧紧握住林鸢的手,向来冷静自持的他头一次乱了心神。
林鸢只感觉到覆在她手背上面的那只手微微颤抖,掌心全是沁出的汗,如同那日在发布会后台的吻般炽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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