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林鸢自来里城之后下的第一场大雨,窗外枝桠摇曳风卷起落叶,声势浩大到仿佛要洗净这座城市所有罪恶的灵魂。
明明是早上,黑云压的却像是日暮时分,雨水打在窗户上噼里啪啦的响着,在伴随着天边滚滚惊雷和闪电,连同心情都压抑了几分。
林鸢起床之后打开阳台的窗户,雨水瞬间扑了她满脸,薄薄的睡衣被打湿一片,连同她的头发也和雨水沾黏在一起。
明明整个人是那么的狼狈,林鸢却感觉到内心十分平静,甚至抚平心中的躁郁。
终于,不知道被窗外的冷风吹了多久,林鸢重新将窗户关上。
此时的她上半身几乎全部被浸湿在雨水中,发丝上的水珠嘀嗒落在地板上面,林鸢随手拿起毛巾擦了把脸。
她双手撑在洗漱池前,看着镜子中略显狼狈的自己,脑子里忽然走马观花一般闪过很多东西,像是放电影一样。
之前车祸伤到的后脑勺因为沾了雨水又吹冷风,现在进室内,原本的伤口处现在火辣辣的疼。
这种痛不光是皮肉上的疼痛,更像是一种像是被人破开她的头皮又一锤锤敲碎她的骨头噬骨之痛。
她好像又想起些什么……
车祸……
一辆车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她这边冲过来,接着一声巨响,眼前一片血雾模糊她所有视线,耳边只听见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她到底是谁?
那个在自己耳边喊她名字的人又是谁,为什么自己什么都看不见?
林鸢痛苦的抱着头贴着浴室的墙壁滑下来,蹲在地上像是着了梦魇似的。
砰砰——
季寒沉站在门外敲门,半晌不见林鸢出来开门。
他伸手转动几下外面的门把手,却发现门被人从里面反锁住。
“林鸢!”
季寒沉拍了两下门,还是没人开门。
林鸢此时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所有的注意力和感官全被剥夺了一般,根本没有听到外面的敲门声。
眼前的血雾越来越重,她像是一个溺水的人拼命的抓住一根浮木疲惫不堪的大口大口喘息着,突如其来的一股推背感让她身子不自觉的颤了一下向前栽去。
她两只手下意识撑在光滑的地板上直接跪下来,双膝重重的磕在了地面,然后吐出了一大口血来。
季寒沉敲半天见林鸢迟迟不出来,意识到出了问题,他也顾不得其他,直接一脚将门踹开。
本身就不怎么结实的门经不住这么踹,“砰”的一下撞在墙上,墙壁被砸出浅浅的痕迹来。
“林鸢!?”
见客厅没人,季寒沉直接闯进林鸢的主卧,却发现主卧也是空无一人。
“该死!”
季寒沉没由来的慌了一瞬,他低低咒骂一声,刚要出去找人,却听到外面洗手间传出的喘息声。
他对开浴室的门,入眼便看见一摊血。
理智这一刻被彻底湮没,季寒沉想都没想便冲过去,一把将跪在地上的林鸢捞了起来。
“林鸢!你给我醒醒!”
林鸢耳边传来模糊不清的声音,眼前的血雾开始逐渐褪去,视线开始清明了起来。
一个人影在自己眼前晃,林鸢伸手想要触摸对方,却被季寒沉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林鸢,听得到我说话吗?”
季寒沉将人直接打横抱起,直接抱到了客厅的沙发上才将林鸢放下。
林鸢闭着眼睛缓了好一会才下意识点点头,“我没事,。”
说着她擦擦嘴角的血迹,浑身湿透的她就跟刚被水里捞出来,季寒沉拿了一条毯子将人裹住,连他都没察觉到自己的语气带着几分担忧和关心。
“别感冒了,先擦一擦换身衣服,我给你冲杯药。”
他转身去卧室拿药,而林鸢也重新换了一身衣服。
季寒沉端着一杯棕褐色的感冒药冲剂出来,他放在林鸢面前,“血是怎么回事,身体出什么问题了?”
季寒沉收起原本漫不经心的神情,他一脸严肃的看着林鸢。
林鸢难得看到这么正经的季寒沉,顿时觉得有些稀奇,她有些好笑,尽量压制住喉头翻涌的腥甜味道开口,“车祸,被撞了,伤到了脑袋,应该是刚才不小心淋了雨旧伤复发了。”
林鸢不愿细说,只得三言两语含糊过去。
季寒沉寒着一张脸:“车祸?什么时候?”
这么大的事他不问,她是不是没打算和自己说?
林鸢端起冲好的药一饮而尽:“半个月前,不小心被车撞了而已。”
“你是废物吗,走路不长眼睛还能被车撞了?”季寒沉没好气开口,“还伤到哪了?”
林鸢不知道这人好端端的又抽什么风,怎么还没说几句又骂她。
“脑袋缝了两针,有点脑震荡,然后胳膊骨折,腿——”
季寒沉接话:“断了?”
林鸢:“……”
她真的会谢!
“没断。”林鸢咬牙切齿,“蹭破了皮,现在好了。”
林鸢身上裹着暖和的毛绒毯子,小小一团缩在沙发的一角,怎么看怎么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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