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外,长青村。
数百户人家,红砖瓦房,逼仄的胡同土路,杨树林小河水,冬季里裹着白霜……这便是以前的模样,远离尘俗,独自偏安,与那悠远苍凉的长白山脉相得益彰。
但从十几年前,白娘娘在此立教后,长青村大兴土木,仿古建筑,已然成了一方超凡脱俗又充满古怪气息的桃源盛景。
小楼临水,红灯迷影。
玉兰珠像条蛇一样,卧在楼顶的青瓦上,纳兰束在旁伺候着,一杯接一杯的为其斟酒。
“什么时候了?”
她低下头,红唇微张,叼住梨花白的酒盏,再懒懒一滚,脖子抻起一条魅惑众生的弧度,晶莹剔透的玉液入喉,又从唇边沁出两滴丝黏。
“过午夜了。”
纳兰束对这副美人图视而不见,又斟了一杯酒。
“人都去哪儿了?怎么静悄悄的”
“睡觉的睡觉,回家的回家,修炼的修炼,倒是有几个吃酒斗气的,也在林子里醉着呢。”
“唉……”
玉兰珠摆摆手,止住她的动作,自己往后一躺,叹道:“这活的没意思,我俗人一个,看不得太冷清。”
“你已证仙位,以后还能证神,庇佑一方,长生不老。不知有多少俗人,愿意跟你换一换。”
“那也没意思,你说这……咦?”
玉兰珠忽地撑起身,望向漆黑黑的夜空,笑道:“又一个俗人来了。”
话音方落,一抹嫣红轻飘飘的落在屋顶,“哟,骚狐狸,大年三十在这喝西北风呢?”
小堇显出身形,毫不客气的捧起案上盏,一饮而尽,跟着浑身一抖,只觉又甜又辣。
“嗬,真鲜活!”
她胳膊一伸,晃了晃杯盏,“小刺猬,倒酒!”
“自己倒!”
纳兰束翻了个白眼。
“嘿,快点给我倒酒!”
“自,己,倒!”
啪!
小堇一拍桌子,怒道:“像话么,像话么,有这么跟老祖说话的么?”
纳兰束压根不理了,一甩袖子下了屋顶。
“你等着,我一会就把你打回原形,拎回去天天玩弄!”
小堇吼了一嗓子,各种不爽,玉兰珠笑着起身,柳腰一折,亲自给斟了一杯。
她这才消停,砸吧砸吧嘴,随口问:“我说你俩到底啥关系,姊妹不像姊妹,百合不像百合。”
“关外萨满,你说能什么关系?老家伙们守着祖宗传统,一代主一代仆,严格来算,她应该是我的家生子。”
对方的到来,让玉兰珠也不再懒趴趴的,笑道:“你不在凤凰山当老祖,跑到这穷乡僻壤做什么?”
“无聊呗!”
“找你秋姐姐啊。”
“拉倒吧,她现在简直性冷淡。”
“那晁道长呢?”
“人家都结婚了,我干嘛还往上凑?”
“哦,所以就找我解闷儿来了?”
玉兰珠胳膊搭在桌案上,双手交叉,托着一截雪白纤巧的下巴,说这话时眼波流转,似嗔似怨,足以将任何一个直女掰弯,又将任何一个弯男掰直。
小堇也看得一热,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蛋,叹道:“你说你一收香火的土地婆,弄这么妖娆做甚?制服诱惑么?”
“我对你才这样,平日可是冰清玉洁的。”
玉兰珠忽地姿态一收,瞬间从妖女变成了圣女,后脑勺仿佛有光圈浮现,各种哈利路亚。
“哈哈哈哈!”
小堇突然就很开心,拍着桌子大笑,心中烦闷舒缓了许多。
许是身上都带着一丝人间烟火味,俩人显得格外投机。尤其蜰鬼之后,白娘娘浮出水面,正式开宗立教。她没少往这边跑,一来二去,感情迅速升温。
她袖子在案上一拂,顿时摆了一桌席面,全球各地的珍馐佳酿应有尽有,跟着两条腿一盘,十足的老太太坐炕头,边吃边道:
“今天不除夕么,哦,现在是初一了……反正我刚才回家一趟,爸妈都好,我那弟弟也好……”
“弟弟?”
玉兰珠头回听她讲家庭私事,奇道:“你母亲贵庚?”
“六十啊!哎呀,这都不是事,她一天吃丹药跟磕糖豆似的,现在还没绝经呢,来个三胎都没问题!”
小堇不以为意,继续道:“就是我回去吧,觉着特别扭,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我就像个外人似的。我弟弟四岁,我特么都三十九了,哎,你懂这感觉么?”
“不懂,我没爹没娘,也没兄弟姊妹,身边就一个花束子。”
“扯淡,你没爹没娘怎么生出来的?”
“听说是大法师找了只狐狸,跟女人配种才有的我。不然你以为,我融合兽灵怎么这么快?”玉兰珠笑道。
“……”
小堇一下噎住,满肚子的牢骚都吐不出来,因为跟对方相比,自己那点烦躁根本就不是事儿。
“呃,呃……这个……”
她哼哼唧唧的,只能摸了摸对方的小手,“节哀顺变,好自为之,前程似锦,来日方长,你懂我说什么,对吧?”
“咯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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