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宋贵人的父亲在前朝立了点功,谢晏辞便决定临时去她的宫苑看看,算作慰藉。
距离上次被贬,已经过了几月时光,料想她也应该磨平了性子,做事不再毛躁,说话也不会咄咄逼人。
然而,还没进门,就听到她责骂宫婢的声音:“这点小事都要做的费劲!本主让你陪着进宫有什么用!”
杨公公偷觑一眼帝王的脸色,连忙清了清嗓子,提醒里头的人:“皇上驾到!”
呵斥声立刻终止,宋贵人慌忙提着裙裾走出来:“臣妾恭迎圣驾,皇上万安。”
“本来挺安生,听着你这儿不太平静,反而添了烦躁。”
谢晏辞言语中的敲打,让她涨红了脸:“皇上,臣妾身边这丫头最近做事总是走神,心也不知飞向了何处。她可是臣妾的贴身宫婢!倘若人人都来效仿,臣妾有何威严治下?”
他没有回应,只是淡淡的扫了眼跪在一旁的宫婢。
有些眼熟,身形和原来相比,瘦削了不少。不仅如此,精神状态也不佳,看起来极为憔悴。
“朕当初因你私下体罚宫妃而将你贬斥,如今,你是又盯着手底下的人发泄?”
“臣妾不敢!”
宋贵人狠狠地剜了诗晴一眼,后者赶忙趴在地上作证:“是,是奴婢做错了事,还屡教不改!小主忍无可忍,才说了几句,皇上切莫责怪小主!”
谢晏辞走到二人身前,破天荒的伸手,却朝向了诗晴的位置:“起来吧。”
宋贵人刚浮现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只能强忍着愤怒一并起身,心中对诗晴的怨怼又增添了几分。
“皇上,都过了这么久,臣妾时时刻刻都在殿内反省,这段时间也没去东偏殿烦扰禧常在。您看……”
“嗯?”
他在装聋作哑,并不想解其中意。
宋贵人又凑过来,温声细语的求情:“臣妾真的知错了!皇上就看在爹爹的面子上,也让臣妾复位可好?”
“你爹?也?”
谢晏辞抓住了这些关键词,漠然反问。
她并未察觉到危险,反而自顾自解释:“对啊,爹爹前段时间治水立了功,前朝后宫总是相关的嘛!再说了,原来禧常在被贬为永巷更衣,回来之后可以复位,臣妾要求也不高,为何不能……”
“放肆!”
“皇上?!”宋贵人不明所以,还是战战兢兢的跪下了,“臣妾不知,何事惹恼了皇上?”
“你久居深宫,说自己时刻在殿内反省,前朝的事,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虞更衣当初复位,是因为受了冤屈,你呢?难道当初责罚宫妃的主谋不是你?桩桩件件,尽是错处!朕本该治你干政之罪,你却想复位,还说要求不高?!”
宋贵人哑了声,暗自懊恼自己言多必失,早知道就应该斟酌好几句话,不至于让帝王动怒。
她满脸愁容跪在那儿,谢晏辞径直起身离开:“朕去瞧瞧禧常在。”
“……是,臣妾恭送皇上。”
诗晴迟疑的伸手,想把她扶起来:“小主,皇上已经走了,您快些起来吧,小心伤到膝盖。”
“有什么好看的!”宋贵人气冲冲的站起身,朝着东偏殿的位置啐了一口,“如今她膘肥体壮,容貌也变了样,得把皇上吓跑才是!”
桑榆轩内殿铜镜前,温玉一次次替卫书懿取下珠钗,尝试梳理新的发髻,都以失败告终。
时间久了,温玉不免颓丧:“早知有今日,当时在王府里,就应该跟紫娟姐姐好好学习如何盘发。奴婢手笨,总不能为姑娘排忧解难……”
“这不怪你,短时间内胖成这副模样,任凭你想用长发如何遮丑,都掩盖不了这个事实。”卫书懿伸手戳了戳自己圆润的脸颊,“我还是头一回看到胖了的样子,是不是显得喜庆多了?”
“姑娘,你怎么还有心思……啊!皇上?!奴婢拜见皇上!”
谢晏辞来了?!
怎么无人通传?
卫书懿果断拿起手边上的团扇,遮住面部,转身行礼:“臣妾拜见皇上,皇上万安。”
“这是怎么了?”他疑惑的盯着团扇花样,“把脸弄伤了?”
“不是,臣妾被照顾的很好,没有磕碰过。”
“那为何要以扇遮面示人?”
“臣妾进来胃口好,一天能吞下一头牛,故而胖了许多,容颜狰狞可怖,怕吓着皇上。”那双俏丽的双眸倒是没变,情绪随着语气流动,并不似她说的那般瘆人,“皇上若有事相商,可以坐在对面软榻上。若只想看看臣妾,那看这一眼就足够了。”
谢晏辞并未离去,反而屏退了下人,一步步靠近她,伸手便握住了扇柄。
她也使上了力气,然而和习武之人相比,还是弱了不少。几番拉扯之后,团扇还是落在了他的手中,她整个人也朝着他的胸膛扑过去,砸的鼻尖生疼。
“嘶……”
“瑶儿!”谢晏辞感受到了撞击,连忙捧着她的脸查看,“有没有弄伤哪里?”
卫书懿企图在他眼底找到一丝惊愕,嫌恶,或者鄙夷的情绪,却未能如愿。
他的眉眼依旧修长舒朗,子夜寒星的眼眸,在对上她这张脸时,泛着疼惜与紧张。余下的,就漾起无尽的暖意,让她心安。
“皇上……你不觉得臣妾丑么?”
“哪里丑?”他轻揉她被撞红的鼻尖,语气温和,“有孕之人变胖,是在所难免的事。你是为了孩儿,为了朕,才变成这般模样,朕怎会嫌弃你的牺牲?再者,你身上多了份不自知的美,朕想常看都不得,怎会瞧上一眼就离开?”
卫书懿不明白:“不自知……恕臣妾愚钝,这份美在何处?”
“做了母亲的人,都会被上苍赋予这份美。它没有具体表现在某处,而是萦绕在你周身,让朕愈发期待,皇儿降临后,我们三个人守在一处的场景。”
我们?
再听到这个字眼,她依旧会神伤,害怕失去。
卫氏已经散了,分崩离析。活着的人也不知音讯,重组“我们”,还要花上多长时间,暂不可知。
谢晏辞察觉到她的忧愁:“朕可是说错了什么?让瑶儿听了不高兴?”
“没,没有。”她仓皇推开帝王,右手紧锁自己的脖颈,“皇上离远些!臣妾……”
话音未落,就是躬身呕吐。
谢晏辞并未后退,以至于秽物沾湿了龙袍一角。
他低头看着地面,惊觉还有血水掺杂其中,霎时变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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