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公公还没走进西偏殿,远远就看到宋贵人独自一人站在宫门外张望。
“小主,皇上叫您过去呢!”
“杨公公……”她带着谄媚的笑容靠近,试探性问道,“您可知道,桑榆轩里发生了什么事?本主那个贱婢没做坏事吧?”
杨公公不着痕迹的抽开握着拂尘的手,冷哼一声:“哎哟小主,您这可真是折煞奴才了!奴才就是负责给皇上传话的,哪里敢乱说其他的!”
换做平常,他好歹也要顾及做主子的颜面,哪怕心里再不舒服,也要赔着笑脸应对。
可这次,诗晴身上的伤痕让他不悦,帝王怒不可遏的态度也让他看清了宋贵人的下场。故而,刻意的生分也不用担心她以后报复。
宋贵人冷了脸,也不好对御前的人发作,只能惴惴不安的跟去了东偏殿。看着里头跪着乌泱泱一片人,就知道大事不妙!
“皇上,臣妾来迟了。”她在踏入门槛的瞬间,就换上一副担忧的模样,目光止不住往里瞟,“听闻禧常在身体不适,现在可好些了?皇上先前不允许臣妾过来打扰妹妹,臣妾哪怕心里急坏了,也不敢……”
“去戏台子上唱戏,就这么好玩?”
宋贵人停止了表演,面露不解:“……皇上?”
“你让贴身婢女偷偷送来的香料,究竟是什么香?”
谢晏辞一瞬不瞬的盯着她,果然找到了仓惶的痕迹。
随后,又是熟悉的高声辩驳:“皇上!是不是臣妾的贱婢胡说八道了什么?!”
“小主,该说的,我已经都告诉皇上了,您就别演这出戏了!”诗晴贸然开口,“既然您是好心,想让禧常在孕中多睡点好觉,就老老实实告诉皇上便是,何苦要这么大反应?皇上仁慈,是不会怪罪您的。”
宋贵人只觉得脑子里一片混乱:“什么香料?你们在说什么?!”
“宫中的畅音阁,有段时间没有请民间的戏班子过来演出了。”谢晏辞依旧认为是她在装疯卖傻,“要不,朕就安排你过去演上一段,给各位爱妃瞧瞧?”
她明白,这不是帝王一时戏言。
虽然,她入宫的时长不算久,但在过往为数不多的交集中,她深知帝王每一句话都会以他的方式去兑现。
偶尔显得阴狠,又残忍,她不想要这样的结局。
宋贵人猛的揪住诗晴的衣领:“死丫头!本主不就是之前因为皇上那件事训斥了你,你就怀恨在心,敢在御前随意攀诬主子?!”
“……小主,您说的是哪件事?奴婢糊涂了。”
面对柔弱无辜的诗晴,她越发焦躁:“就是皇上过来,还特地扶你那回!本主看穿了你那点子贱人心思,骂了你,结果你现在就……”
“喔,原来是那天啊?”诗晴忽然展露了笑颜,同样也握住了她的手腕,微微用力,“那小主肯定也记得,您后面吩咐奴婢做了什么事?对吧?”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副模样的宫婢诗晴,心中的不安已经彻底化为惊惧,握紧衣领的手,也不争气的松开。
谢晏辞明显感受到二人之间的氛围有了逆转:“宋贵人,别人问你话,就是及时回答。朕也挺好奇,那天你究竟做了什么?”
“臣妾……臣妾一切如常,什么都没做啊!”
诗晴重新整理好衣衫,叩首回应:“小主给奴婢说了件尚在闺中的往事,说是某户人家的孕妇吃多了山珍海味,身形臃肿,肚子奇大,到了正式生产那天,难产血崩。孩子卡了半截在腹中,一个窒息而亡,一个失血而亡,凄惨得很!不过……倘若这种事发生在小主恼恨的人身上,她只会拍手称快。于是,小主特地安排奴婢……”
“贱婢!你在胡说什么!本主何事跟你说过那些事?分明就是你信口胡诌来的!”
诗晴惨然一笑:“奴婢倒是想,可惜了,奴婢自记事起就被卖去了小主府上。所知的一切,都是从小主这里听来的。奴婢不识字,也不懂医理,哪里明白其中的关键!”
“你?!”
温玉恍然大悟,又洒泪哭诉:“皇上,奴婢这才知道,小主为何突然喜食油腻荤腥,又为何短时间内胖成这般田地!原来都是贵人的计谋!她就是想让小主生产遭罪,也和小皇子一同归西啊!”
真是好恶毒的心思!
谢晏辞刚想发作,就听见诗晴继续补充了一句:“以防万一,小主还在太医院里安插了人手,就趁着禧常在顺利生产时使用!”
太医院?!
帝王的目光在江院正身上逡巡:“你可知此事?”
“……皇上!微臣浑身是胆,也不敢参与此事啊!微臣方才的确没有陆太医心细,可是,微臣的拳拳之心天地可鉴呐!”
“找了什么人?你自己说。”
宋贵人浑身一哆嗦:“臣妾没有。”
“好,你没做。”谢晏辞说话的语气不见波澜,只是淡淡的吩咐,“去把宋氏一家老小都抓来,挨个带去天牢审讯!既然宋贵人不知,定是亲族安排这宫婢行事,与她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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