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青梧找了一块石头坐下来,方便用买来的杏花露,耳畔清风鸟鸣,像是可以驱走所有的烦恼与忧愁。
“好吃吗?”纳兰青梧扭头问季瑾沉,后者只用喉咙轻声憋出一个“嗯”字。
太阳从山头缓缓升起,晨曦映照在季瑾沉身上,一身白衣显得朦胧了些,遗世而独立,似羽化而登仙。
真真好看的人,明明就在她身边,却始终有种触之不可及的感觉。
“季瑾沉,你见过日出吗?”纳兰青梧问他,忽而又摇了摇头,“你每日都起得这么早,肯定经常看见日出。”
清晨的太阳,从云雾中出来,它的光不像午时般刺眼,不会如傍晚时伤感,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照亮灰蒙蒙的大地,唤醒睡梦中的人。
“大人……修建河道的匠人们发现了一具女尸。”一穿着衙差官服匆匆赶来禀告道,说话都有些不麻利了。
季瑾沉皱了皱眉,“女尸现在在何处?带我过去。”
衙差有些迟疑,劝诫他道,“大人还是不要看了,尸体不知道到被浸泡了多久,有些骇人。”
“无妨,带我过去就是了。”说完看了一眼纳兰青梧,见她一脸好奇,无奈道,“死人吓人,且不吉利,殿下还是别跟着去了。”
纳兰青梧低下头看着鞋尖,聪耳不闻,反正季瑾沉往哪去她跟着就是了。
季瑾沉拿她没办法,妥协道,“殿下想跟着也行,不过待会得站在后边,别靠太近了。”
“噢,好的!”纳兰青梧一口应下。
衙差带着季瑾沉过去的时候,周围已经围了一圈人,多数都是看热闹的,嘴里议论杂乱,听不清个什么名堂。
季瑾沉只淡淡看了一眼,吩咐道,“找块布先遮起来吧!”
纳兰青梧只看到一些水里的杂草,尸体已经被遮住了。
“可知晓死者是什么人?”季瑾沉问道。
底下众人纷纷摇头,十几天了,还能看出来个什么?身上连不值钱的东西都没有,更无法辨别身份了。
季瑾沉思付片刻,着人去请木嵩过来,又对着纳兰青梧道,“木泽县和云县离得近,这人可能是木泽县的,也有可能是云县的人,还烦请殿下差人去把古县令也请来吧。”
纳兰青梧点了点头,招了一个人回去请古归荣。
“你们谁最先发现尸体的?”
众人面面相觑,当时就有人惊呼水里有人,也没人注意到喊话的是谁,直到一个麻布衣的中年汉子站出来,“回大人的话,是小人。”
季瑾沉看着他,语气和缓,“你不必紧张,我就随便问问。”
“是…是是。”中年汉子惶恐的点着头,还是有些害怕,虽然这人和他没半点干系,但任谁是发现尸体的人,都或多或少惹上些麻烦。
季瑾沉随便问了他几个无关轻重的问题,丝毫没有怀疑他的意思,中年汉子心里的不安渐渐退去,回话起来也利索不少,甚至主动讲一些自己的看法。
“这里的河道原本是比较深的,下边是小溪,浅窄,小的们就商量着把下边挖深一点,结果就在这河道和小溪相接处发现了这女尸。”
其余众人跟着附和,还有人提出来,“根据经验来看,这女尸铁定是从上边的河道冲下来的。”
不过具体是怎样的,现在还没有判断,还得等衙门里的人和仵作来了再说。
古归荣和木嵩一前一后到来,纳兰青梧眼尖的看着木嵩还牵了木笙元来。
“木大人怎么把小元也带来了?”孩子太小,胆子大还好,若是心理比较脆弱,见了死人怕是会留下阴影。
木嵩拱手给她行了个礼,木笙元也像模像样的跟着行了个礼,小小的脸上还有再次看见她的喜悦。
侧目看着木笙元,木嵩无奈的笑了笑,“这孩子平日里不爱出门,今日听了回来禀告的人说再河里发现了女尸,就非缠着我要跟来,下官就想着,小元整日呆在府里,出来透透气也是好的,至于其他的,到了后别让他瞧见就是了。”
仵作取出工具开始验尸,很快就得出来结论,“各位大人,死者应是中了毒,神志不清误落河中而亡。”
“娘亲……”声音沙哑且轻,纳兰青梧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见到一直在自己身边的木笙元往尸体那边去,忙伸手把他拉了回来。
纳兰青梧半蹲下,看着木笙元,小小的一张脸上全是泪水,“小元,刚刚是你说话了吗?”
木笙元哽咽着点了点头,嘴里还一直念着“娘亲”二字。
纳兰青梧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溪里的鱼不能吃,而小元知道并且阻止了她。
因为……小元知道他娘亲中了毒,也知道他娘亲死在了上边的河里。
只是他太小了,即使知道自己娘亲死在了河里边,也无法打捞尸体,周围又全是想抓他的人,那些时日,他一定如惊弓之鸟,被吓坏了吧?
纳兰青梧心疼的揉了揉他的头发,“小元不哭,等会儿我们让人把你娘亲安葬了,小元日后想娘亲了,就可以带着点心去看娘亲,好不好?”
季瑾沉看着她明明自己还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此刻却能沉着温柔的安慰着另一个小孩,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没那么了解她。
或许,从东楚再逢,他便从未认识了解她。
三年,真的可以改变很多事和人。
木嵩第一次带孩子,见小元哭得伤心,不知道该怎么是好,一脸焦急,最后也只化作一句,“爹爹在,小元不哭。”
纳兰青梧把空间让给木家父子俩,见季瑾沉走神,拍了拍他后背。
“季相大人在想什么呢,这么入迷?”她都走到他身旁了,都半点没有察觉。
季瑾沉回了神,眸光幽深,透过她看向了更远的地方,那是三年前的天下城。
马车碾过繁华的街道停在宫门口,她穿了紫色的华贵宫装,头上步摇轻晃,从马车上下来,见着了一个人,笑靥如花。
那时,她风华正好,他狼狈潦倒。
他没有听到她同那人说了什么,但他知道那人是谁,天下城的少年将军,谢怀。
后来他去了很多地方,北遥、西虞、南泽、东楚,却唯独没有再踏上过天下城,他的故乡。
纳兰青梧不会知道,此时此刻,季瑾沉在心底回答了她的那个问题,“季相大人是哪里的人?”少女铃音,犹在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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