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长宁回来时纳兰青梧已经歇下了,洗漱完毕后,轻手轻脚的掀开被子一角躺了上去。
怕自己身上的寒气过到她身上,长孙长宁没有靠她太近。
因为怀孕,纳兰青梧原本清瘦的身体变得有些圆润,反而更添了几分韵味。
大抵是身后的目光太灼热,纳兰青梧忽地醒了,见到身旁的人,微微一愣,随后才道,“前朝的事都处理完了吗?”
她还以为今晚都见不到长孙长宁呢,睡觉前还有些不习惯。
纳兰青梧凑得很近,唇畔若有若无的擦过他的下颚,偏生她自己丝毫不知,长孙长宁脑海中乱作一团,胡乱从喉中挤出一个,“嗯”字。
没有注意到身旁人的异样,纳兰青梧想起下午听到的消息,“你怎么突然废了御史台?”
提起这事儿,长孙长宁的语气忽的变了变,不打算瞒她,“御史台的人弹劾皇后椒房专宠,便废了。”
他清楚那些朝臣想的什么,无非看阿桐有孕,便想着将自家女儿送进宫来,分得一分半点的圣宠。
以往他们逼他纳妃,他可以左耳进右耳出,但这次他们万不该扯上阿桐。
左右一个御史台而已,废了便废了。
纳兰青梧没想到这事还能扯到自己身上,“御史台说得也没错,皇后确实是椒房专宠啊。”
说这话时,她眉眼弯弯,唇畔含笑,实际上对御史台的话并没有什么感触。
长孙长宁不喜她这般没心没肺的样子,拇指抚过她的眉,温声细语,“阿桐,等卸下这江山,我们便去走遍天下山川古城。”
这是纳兰青梧第一次听长孙长宁提起以后的事,想象了一下日后的生活,她笑着应,“好啊。”
她大概知道长孙长宁想做什么了。
……
十一月,天下城下了一场雪,初雪时婴儿呱呱坠地,喜庆席卷了满城。
人们都说帝王喜爱极了这个孩子,取名为长孙盛,第二日便昭告天下立其为太子。
只有宫内的人知道,皇后娘娘生产当日,帝王焦急如焚,压根没见稳婆抱出来的婴儿。
直到第二日皇后娘娘苏醒,想见小太子的时候,帝王竟支支吾吾不知小太子被宫人抱去了哪儿。
小太子抓周的时候,原本是要抓外祖父送来的小木剑的,帝王则将玉玺硬塞进了小太子的右手,感叹吾儿聪慧,日后必能成为一代明君。
于是早早替小太子定下了太傅,乃淮庭季氏季芜。
小太子满三月,宫外送来了一份贺礼,原本以为是送给小太子的贺礼,后来才知道,是送给皇后娘娘的。
玉枝捧着木盒子踏进长康宫,原本是想单独给纳兰青梧的,没想到帝王也在,想藏便也藏不住了。
纳兰青梧看看玉枝手里的木盒,又看看长孙长宁,后者面色不太好看,她便怂了,“陛下与本宫同为一体,自然是看得的,打开吧。”
她其实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还颇为好奇。
长孙长宁听她这样说,原本沉着的脸终于不似先前那般难看。
玉枝得令,在两人的注目下打开了木盒,里面是好几轴画。
纳兰青梧偏过头怎么都不觉得会有人给她送名画,她没有收藏名画的爱好。
显然长孙长宁也是知道这一点,但没想那么多,打开了其中一副,久久没有动作。
纳兰青梧走近看了一眼,只觉画中景色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是东楚。”
东楚京都。
经长孙长宁提醒,纳兰青梧这才恍然大悟,难怪觉得眼熟呢,不正是几年前的东楚京都吗?
这一卷画具体多长她不清楚,长孙长宁手里只摊开了少部分,也估算不清。
但如果画中是京都全貌,这一卷画最少也有十五尺!
“我曾在京都生活一年,对其中建筑了然于心,观画中建筑,堪与实物别无二致,加之画中车马行人,贩夫走卒,皆栩栩如生,可见作此画者,画工非凡,要么作画者是隐世的大师,要么就是横空出世的新秀。”
“而当世,据我所知,并无人能有此水平。”
纳兰青梧很少听见长孙长宁夸人,清绝的声音在脑海中盘旋,她忽然记起来一个人。
一个只见过三面的人。
竹林清幽,少年白衣不染尘世,干净得像神仙坐下的神使,她当时起了逗弄的心思,骗人说她是会吃人的山鬼。
若有人兮山之阿,披薜荔兮带女萝。
那少年大抵是信了,痴傻的在原地不知想了什么,她也顺着少年的指路,找到了空了大师。
后来她要回天下城,便又对他说,若是能画出京都四时景,便可以踏进天下城的土地。
她笃信少年即使天纵奇才,也不可能画出京都四时景,如今她不得不承认,若前无古人,总有一部分人会凭借着天资与刻苦,成为后人眼中的古人。
纳兰青梧又看了一眼长孙长宁手中的画,似乎画的是夏景。
“玉枝,木盒里是不是还有三卷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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