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棠兮唤了季元宵好几岁,她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面上微带歉意,“郡主刚刚说什么?”
梦棠兮好脾气的重复了一遍,“宴会结束后,我要去小王叔府上,元宵姐姐跟我一块去吧!”
对于任何可以接近西銮的机会,季元宵自然都不会放过,当下点了点头。
两人又坐了一会儿,宾客陆陆续续离开,这才抽身离去。
西王府离这儿隔了几条街,梦棠兮带着季元宵穿过几条胡同,很快便到了。
府上的人对梦棠兮很亲近,并未拦她,甚至都没有去通报一声,便放了二人进去。
梦棠兮对西王府很熟悉,她随意拉了一个丫鬟问了下西銮在何处,领着季元宵往莲花湖去。
有隐约的箜篌声传出来,断断续续磕磕碰碰,十分不连贯。
“你这箜篌着实是烂。”清隽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
明祜委屈的说道:“小的在箜篌上实在没有什么天赋,小王爷就饶过小的吧。”
忽的像是想到了什么,明祜箜篌也不弹了,殷切道:“伐曳人聪明,小王爷让他去学吧!”
西銮睨了他一言,明祜又泄下气来,“小的定会勤加练习,不让小王爷失望的。”
西銮这才满意的收回视线,明祜是景清的徒弟,他得帮着景清监督明祜。
此时的明祜压根不会想到,西銮已经知道他向景清学箜篌的事情,更不会明白西銮为何执意让他练箜篌。
梦棠兮在边上站了一会儿,直到明祜再次拨动琴弦,才忍不住出声:“压和颤弹反了。”
西銮转眸,才看见梦棠兮,不过余光瞥见一旁的季元宵时,好看的眸子里划过一丝阴翳。
这女子一而再再而三的接近他,该不会以为美人计在他这里管用吧?
先前在竹林以身挡箭,现在又不知怎么攀上了梦棠兮,下一步想做什么呢?
季元宵知道西銮在打量自己,大大方方的向他见了一礼,保持着贵族小姐的仪态。
西銮扫了两眼便收回了视线,不论这女子有什么目的,若是犯到他头上了,他亦不会怜香惜玉。
倒是明祜很热情,见了季元宵很高兴,“季姑娘又见面了。”
季元宵微笑着点了点头。
“你们认识?”梦棠兮颇为好奇。
季元宵只是简单带过,“先前有过一面之缘。”
梦棠兮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想起自己来西王府的事情,朝着西銮道:“小王叔,你不是喜欢听箜篌吗,元宵姐姐箜篌弹得极好,我便给你引荐了。”
之后别隔三差五喊她过来弹箜篌就好了,她都没什么时间和云寒秋独处了。
季元宵心中百转千回,庆幸自己当初学的是箜篌,起码会一样西銮最喜欢的乐器。
谁料西銮的神情仍旧很冷漠,语调轻得像竹林间的一阵风,“劳烦姑娘弹一首湘妃竹吧。”
明祜忙不迭的将位置和箜篌让给季元宵。
清悦的箜篌声从她指尖流淌出来,素淡柔婉中夹杂着溪水潺潺的悦耳声,竹叶间晶莹剔透的水珠嘀嗒嘀嗒的落入江中,了无痕迹。
明祜不由小声嘀咕道:“小王爷,季姑娘的箜篌声听起来像是灯会上的那位。”
西銮阖着眸子,敷衍的“嗯”了一声,思绪悄然飞远。
“小王爷想听什么?”
“秋台妆思是重奏曲,以箜篌弹奏须有洞箫相和。”
“那你会什么独奏曲,弹吧。”
湘妃竹。
……
西銮恍惚间又见着那位素手拨弄箜篌,即使他有意刁难,也不卑不亢娴静秀美的少女。
景清……
相同的曲子,孑然不同的心境。
一曲终了,明祜小心翼翼的去看西銮的神色,见他面上始终很平静,才放下心来。
季姑娘的湘妃竹与景清姑娘有八分相似。
“妆台秋思可会?”
季元宵抱着箜篌欲言又止,随后点了点头。
素手拨弄琴弦,绵长哀怨之音悠悠转出,旷远的秋日里,飘出轻纱似的凄凉,倚窗而望,人比花黄,斑驳的泪沾染整个铜镜。
妆台秋思是重奏曲,一般以洞萧相和,此刻无洞萧相伴,仅箜篌之音,凄凉之感稍淡。
听妆台秋思的人一般心中多寂寥,可小王爷尊贵如斯,他有什么愁思呢?
不,他有愁思的。
推杯换盏,清酒不断,花神宴上他风流缱绻,眉眼藏春却不见春色的盎然,反而是无尽的落寞与失意。
“原来没有洞萧,仅箜篌也是可以弹妆台秋思的。”
西銮一语说得在场三人都不知是否要回答,重奏曲本来就是需要别的乐器相伴的啊。
仅箜篌去弹妆台秋思,是西銮强求。
他揉了揉眉心,吐出另一首重奏曲,“阳关三叠。”
耳边似乎有少女清清浅浅的回答,“重奏曲。”
季元宵仍旧应他的要求弹了一遍,西銮又道,“曲江随想。”
“也是。”
也是重奏曲。
季元宵不知他心思,规规矩矩的弹了曲江随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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