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干什么?”
“去把你们找到的那些画拿来。”
“画?”
“对,那些周桐的画。”
“可是那些画早已送到检验科去了,现在工作人员应该在提取上面可能留下的线索和痕迹,你让颜慕恒去拿来干什么?”
“我接到你们的电话之后,就跟检验科关照过了,让他们拿到画不要动,等我的消息。”
“……”
再次沉默下来,陆弥仔细打量着眼前的法医,他所做的事情以及得出的推理判断,似乎件件都出乎了自己的意料,而且很多推理的矛头,都在指出孟警官之前的行动安排中存在破绽,这让陆弥很不安心。
不光如此,月桂别墅中的缪霆和罗意凡,似乎也在循着同样的思路进行调查,案发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四天半,从第三天晚上开始,孟警官和小晋的直接信息就没有了,有的只是那边警方传来的消息。
关于月桂别墅坍塌,以及警方进入地下密道的后续调查,陆弥也只知道一些皮毛而已,甚至连别墅里的人有没有被救出?到底救出了几个人?他都不是很了解。
为什么孟警官不主动跟他联系,而是要让外围警员给他发送信息呢?小晋和孟警官两个人在别墅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些都在不断吊起陆弥的担忧和好奇心,与此同时,莫法医的推理又给他带来了另一种思绪,那就是质疑,对自己充分信任的人产生的质疑。
陆弥没法开口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却又心里堵得慌,让他想要去月桂别墅和月桂家看一看的想法越来越强烈,也许,他没有拒绝颜慕恒的提议,把专案组临时负责人的位置让给莫法医,以上才是真正的原因。
‘希望孟警官和小晋平安无事,等他们回来,我一定要好好问一问。’
陆弥想着,但他的思绪并没有延时多久,大概五六分钟之后,颜慕恒就回来了,他手里抱着卷好的画作,走回到办公桌前面,一幅一幅仔细排好在桌面上,才再次坐到莫法医身边,陆弥下意识盯着他的动作看,眼角余光瞥到桌面底下,颜慕恒的右手似乎放在了莫法医腿上。
甩掉不自觉的胡乱猜测,陆弥收回注意力,重新看向莫法医,等待他接下来的推理。
在陆弥的注视下,莫法医并没有先动口,而是先动了手,差点让陆弥没绷住,站起来与他对着干。
原来,莫法医在陆弥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伸手展开一幅画,直接就将两头的卷轴给撕了下来,虽然没有撕坏画面,但这样做,也等于是不可逆的破坏了。
陆弥皱起眉头问:“你在干什么?”问完才发觉,他似乎从刚才到现在一直在提问,这让他心里隐隐的懊恼更加明显,脸色也控制不住变得严肃。
眼前放在桌面上的虽然是油画,但展开之后,画纸的整体样子更像是水墨画,长方形的加厚纸张并没有被全部涂满,两头都空出了一部分,画与空白处隔着细细的框线,很淡,并不会让人忽略。
画纸的上下两端,穿有卷轴,与普通的卷轴不太一样,扁平,两头几乎没有突出,颜色也与画纸空白处的颜色非常接近,莫法医撕下来的,就是这个卷轴。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陆弥调整语气接着问:“周桐的画非常值钱,万一这些画有主,你要怎么办?”
“没关系,我并没有破坏画作,”莫法医说:“我只是撕坏了这些不值钱的纸而已。”
“不值钱的纸?”
“你仔细看,画纸上有画的部分和没画的部分,是不是有什么不同?”莫法医反问,并把画纸凑近到陆弥眼前。
陆弥伸手摸了摸,果然,两部分确实有很明显的不同,空白处的纸张明显纹路粗糙得多,同时他发现,分隔处细细的线框,不是画上去的,而是贴上去的纸张边缘,也就是说,油画是一张一张贴在作为背景板的厚纸张上面的。
“原来真正的画被贴在中间了,可你是怎么知道的呢?我们拿回来之前,并没有拍照发送给你呀?”陆弥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问道,但他立刻就自己想明白了原因,是颜慕恒先发现的画,那家伙肯定在给他看之前,拍照发给莫法医了。
顺势朝颜慕恒瞥了一眼,后者很自然点了下头,算是回答,等陆弥调转回视线,莫法医才再次开口。
“这些画的关键并不在于油画本身,而在于两头的卷轴,一般卷轴都是圆形的,以方便卷起画纸,像这样扁平的,很容易在纸张上留下痕迹,你看,刚刚小恒卷过的地方,都留下了淡淡的折痕。”
“还有,这卷轴太细小,两头几乎没有突出,颜色又与画纸差不多,不仔细看根本不会去注意,说难听点,就是没有任何实际用途,连装饰都算不上。所以我确定,原画肯定不会是这样,空白的纸张和卷轴,都是放画的人事后加上去的。”
“油画本身只能告诉我们一件事,那就是在这桩案子中,有一个周桐的家人,或者与他非常亲近的人存在,这一点我们之前就提到过,但这个人把画藏在言谷租住的屋子里,绝不可能只是为了让我们去联想他的身份,以及言谷与周桐的关系,一定还有更重要的理由。而这个理由,最有可能藏在卷轴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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